“我明白了。”
林诺像是肩负重要使命的小士兵,郑重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帮你保守秘密,还有......我刚才确实有点不礼貌。对不起啊哥,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小陈哥就是你的救命恩人的。”
说到最后,她不好意思地讪讪笑了几声,脸上有淡淡的歉意。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没关系,后面两天注意点就行,我又没有怪你。”
如果说林诺的缺点是太过没心没肺,那她的优点就是格外诚实,总是会积极承认自身错误并且用实际行动改正。
晚上聚在一起看电视,林诺主动过去切了水果,一口一个‘小陈哥’,热情四溢,就连最亲昵的‘小顾哥’都要往后稍稍。陈锋有些错愕,顾鸣生的洞察能力总是让我心惊,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凑在我耳边问:“你都告诉她了?”
“我只告诉了陈锋的身份,没有说我和他的关系,”我稍稍往旁边偏倚,不着痕迹地躲开顾鸣生唇齿中呼出的热气,“你不要和她说漏嘴了。”
顾鸣生的眼底划过一瞬看破什么似的了然,勾了勾唇,“当然。”
他这样的笑容总让我觉得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我爸妈注重养生,刚过九点就已经锁了房门,叮嘱我们早点休息。林诺打着哈欠回房间玩手机,剩下我和陈锋顾鸣生站在唯一一间卧室,陷入诡异的安静。
热闹了整一天,我差点以为这两人已经摒弃前嫌和睦相处,直到此刻煎熬地夹杂在中间,我才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天的和谐都只是表面。
我假装什么也没有察觉,翻出干净的毛巾,试图和稀泥,“谁先去洗澡?你们不去那我先去了。”
似乎是意识到即将要和顾鸣生独处在同一空间,陈锋立刻冷下一张脸,终于变为我最熟悉的模样,“我先去。”
卧室只有一个卫生间,陈锋进去后就只剩下我与顾鸣生两人坐在床边。哗哗的水声在耳边响,我苦恼今晚的床要怎么分,身边突然凑过一道热源,让我骤然脱离出神游。
“小曜,今天早上我是真的以为你和阿姨出柜了。”
他偏头对我笑,只是笑意却并不达到眼底,盛着昏沉的暗光,微微晃荡。
“怎么可能,我还想能瞒多久就瞒多久,”我愣了会,而后故作轻松地说,“倒是你,怎么来了也不事先说一声?吓我一跳。”
“如果说了,你是不是就不会让我来了?”
我卡了壳,不明白顾鸣生怎么突然就变得这样直白,每一句话都难以招架,半晌才干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我就是担心你过来后顾阿姨一个人要怎么办。”
他似笑非笑,几乎让我感觉他已经看穿我的借口,直达内心。
“你不用担心,她最近遇上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男人,也许很快就要给我找一个后爸了。”
“真的?”
我眼睛亮了一下,替顾鸣生的喜悦倒不是作假,“对方人怎么样?可靠吗?有好消息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等过完年我就去看看顾阿姨......”
“小曜。”
他单手撑住我身后的软垫,以行动打断了我的碎碎念,骤然的靠近让周遭空气都变得稀薄。我察觉到一丝隐晦的不妙,正准备仰头拉开距离,耳边就响起一声喟叹。
“你对我妈妈的关心都已经超过了我。”
我无暇辨别他话中隐藏的情绪,顾鸣生琥珀色双眼安静凝视下来,蕴含翻涌地黑压压的低云,如浓得化不开的墨汁,融入我的心口。
“你之前是在刻意躲着我吗?”
“我......没有。”
“可你宁愿与那位蒋老师见面,也不愿意主动和我联系,”顾鸣生低垂下眼睫,富有欺骗性的脸随蹙起的眉心流露出淡淡的失落,“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慌乱地瞟了一眼旁边的浴室,不清楚水声会在何时停下,而这段对话又该以怎样的方式结束,直到出声才发觉嗓音不自觉发哑,“没有,你不要多想,陈锋快要出来了,你先......”
“为什么要在意他?”
顾鸣生勾起一个微笑,带着一贯地蛊惑性的温柔,“从遇上蒋秋时开始,你不就已经决定放弃他了吗?”
“不是,”我凭借本能地急切反驳,“我和蒋秋时还什么都没有,你不要乱说。”
没有牵手,没有接吻,没有拥抱......或许有过一个短暂的拥抱,但那并不能说明什么,我与蒋秋时最出格的关系也只能称呼为‘暧昧对象’。
甚至此刻,我都不清楚与顾鸣生的举动相比,和蒋秋时的那些还算不算的上‘暧昧’。
“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小曜,你应该提前适应这段关系,明白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原本是明白的,可在顾鸣生说完后却陷入诡异的茫然,好像他即将要说出什么、做出什么让我无法承受和挽回的举动。这样的不确定性让我的心一下下加快跳动,喉咙干涸。
他眼底含着沉静的笑,“或是提前演练一下将来会发生的事情。”
我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又隐隐觉着似乎并不难猜。
顾鸣生常常会说出一些让我觉得不合时宜的话,又或是做出对一个异性恋来说过分亲密的举动,但这些最终都会被我归为他的‘无心之举’。不是因为我有多么信任他,而是他的一言一行都实在太为坦荡,从而显得我的心思越发阴暗不可见人。所以哪怕此刻压在我身上的人是他,我也像是被某种力量束缚住手脚,做不出任何反抗。
房间静谧,只能听见窗外晚风刮过树丛的沙沙响。我妈每半个月都会打扫一遍房间,哪怕一年只回来一次,我也能闻到被子上淡淡的皂香,尤其安逸。耳边的水声戛然而止,伴随陈锋推开玻璃门的轻微响动,我注视眼前近在咫尺的完美面容,还有压在唇上一触及分的短暂温热,也许是惊悸到了极致,反倒升不起其他多余的情绪。
“小曜,吹风机放在哪里?”
陈锋闷闷的声音从一墙之隔的卫生间传来,我如梦初醒般坐起身,顾鸣生也顺势松开抵在我身边的手,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般坦然自若。陈锋又重复了一声,我才像是刚刚学会说话一样断续回答:“吹风机?那,那个应该放在抽屉的第三层,不对,好像是第四层......我记不太清了,你自己找一下。”
陈锋大概对我敷衍的回答很是不爽,半晌只传来一声:“知道了。”
而耳边,顾鸣生湿哑的嗓音混合笑意,每一声都振动耳膜,“小曜,你喜欢这样的演练吗?”
第34章
“你今天很累吗?”
躺在身边的陈锋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