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叔夜如按着蚂蚁似的按着他的头,只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江丹青原本还是冒着火的,但现在浑身骨痛,是什么火都熄了,只拱手说:“殷先生,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打我……”
说着,还呜呜咽咽的,一点儿江二少爷的威风都没了。
辛桃馥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几乎忍不住击节称叹的冲动,而相宜希则是目瞪口呆、心惊胆跳,却不敢说话,只缩成一团,作出楚楚可怜之状。
“你错了?”殷叔夜笑问,“你错哪里了?”
“我错在我……”江丹青刚刚是被揍懵了,下意识就认错,现在一想,确实没想出来自己错哪儿了:妈的,老子可是受害者啊!我去!
可江丹青已被一顿拳头杀了威风,也不敢犟嘴骂街,只颤巍巍地说:“我……我也没干什么呀……”
殷叔夜笑了笑,道:“算起来,你的年纪还比我大些,但辈分上论,你该当我长辈才是。”
江丹青现在被打成这样,被说是长辈,就是爷爷都得认啊,忙点头:“是啊,是啊,我一直很尊敬殷先生的……”
殷叔夜道:“既如此,为什么要动我的人?”
说着,殷叔夜的眼光往旁一扫,又快速收了回来。江丹青也随殷叔夜的目光望旁一扫,但见刚刚目光所及的地方站着辛桃馥和相宜希。
江丹青都有些懵了:殷叔夜说的“我的人”是哪个啊?妈的,说起来,我好像哪个都动了、又好像哪个都没动啊?
正在江丹青犹豫之际,下巴又是一疼,竟是被殷叔夜捏住了下颔骨,怕他再用力一些,下巴就立即脱臼了。江丹青忙呜咽着含糊说:“我错了!我不该动殷先生的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殷叔夜闻言才收了手,只将江丹青松开,江丹青立时如脱线木偶似的跌在地上,关节都支愣不起来的惨样。殷叔夜却已看惯,不以为意,从西装口袋上拿出真丝巾帕擦了擦手,又扭头对保镖说:“还不送江二少爷就医?”
保镖忙上前扶起江丹青,江丹青被碰到后就哎哟哎哟地痛叫。
殷叔夜便对保镖说:“江二少爷怎么伤得这么厉害?你们也是,刚刚看我那样,也不拦着。”
保镖:“……对不起。”
辛桃馥:……我以为有钱人请保镖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这殷叔夜请保镖倒是为了保护他人啊?
看着保镖把江二少爷架走,相宜希才流着泪上前,一脸委屈地说:“先生,我……”
殷叔夜说道:“你也跟着去看看吧。”
相宜希噎了一下,却在殷叔夜冰冷的目光下不敢抬头,只得跟着走了出去,心下却已充满对辛桃馥的怨毒。
看着相宜希、保镖与江二少爷都走了,辛桃馥便说:“那、那我也先告辞?”
殷叔夜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红酒瓶,点头说:“一起出去吧。”
辛桃馥眼皮一跳:殷叔夜拿起的那瓶酒,好像就是相宜希买的加料药酒吧?
但辛桃馥也没问,只看着殷叔夜拿着那瓶酒走了出去。
辛桃馥跟在背后,心里袅绕一团疑云。
等出了私人会所,殷叔夜说:“我送你?”
“怎么好意思?”辛桃馥讪笑说。
殷叔夜径自把车门开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辛桃馥坐上了副驾座,看着殷叔夜坐在驾驶座上,又问:“怎么不见子书哥?”
听到“子书哥”三个字,殷叔夜眉毛挑了一下,说:“他有别的事。”
辛桃馥便不言语。
殷叔夜又问:“你有拍照片么?”
辛桃馥眉毛一挑,嘴巴抿起,不发一言。
“给我吧,”殷叔夜又道,“你能做的,不过是拍图威胁,一不小心就惹火烧身。不如我帮你处理。”说着,殷叔夜以他素来平稳的语调说:“你不必担心,这事情会以我的方式了结。”
辛桃馥心下越发狐疑,只问:“先生的方式是什么方式?这儿是和平州,你把江丹青揍成那样……”“江丹青?”殷叔夜语气流露不屑,“你刚刚也听见了,他亲口认错,承认是他先冒犯了我,我一时没控制住我的暴脾气,有我的不是。我当然还是得跟江老板赔罪,但这件事是江丹青理亏在先,江老板不会说什么的。”
辛桃馥哑口无言,要说还是殷叔夜能来事,便默默拿起手机,打算把照片发给殷叔夜,才想起自己已经把殷叔夜给删了,也是十分尴尬。
殷叔夜将车子靠边停了,拿起手机,重新把辛桃馥加了回来。
辛桃馥通过了殷叔夜的好友申请,并把那些照片发了过去。
但辛桃馥又想到什么,只说:“那你这是也不给相公子留面子了?怎么说,相宜希也是你的人啊……”
殷叔夜简单地打断了辛桃馥的话:“他不是我的什么人。”
辛桃馥再次闭上了嘴巴。
“所以我说,你不用怕。”殷叔夜又用从前那种语气和辛桃馥说话,淡淡的带着几分和孩子说话的耐心与温柔——这语气听得辛桃馥一阵恍惚又一阵忸怩。
辛桃馥只扯着嘴角,笑了笑,说:“江丹青被你这么打了一顿,怕是不敢动了。可相公子未必肯放过我啊。你能打江丹青,可不能打相公子吧?”
殷叔夜瞥辛桃馥一眼:“你还在意吗?”
辛桃馥愣了愣:“什么?”
殷叔夜道:“我对相宜希的态度。”
辛桃馥心里闪过一阵讶异,随后便是烦躁。他冷冷一笑,说:“我在意什么?倒是先生有些奇怪,怎么还是这么在意我啊?”
殷叔夜点头:“我还是这么在意你。”
辛桃馥听到这话,心里百般感触,脸上却只有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