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耀眉头拧得死紧。“可你也看到了,咱家没钱了啊!”
“没钱,那不是还有人、还有地吗?”文成冷声说道。
“那怎么行?咱们也是好不容易才积攒下的这份家业,哪能转手就卖了?再说了,你一个举人卖人卖地,给别人知道了还不笑话死咱们家?”文耀还不乐意。
他也才享受了没两年哩,哪能就把这偌大的一份家业给拱手让出去?他可是打算靠着这些地这些人舒舒服服的过完下辈子的!
他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两道冷眼扫视过来,他被看得心里一个激灵,赶紧就摆手。“我就说说、没真这么想。”
文成才转过头。“无论如何,这次我一定要筹够钱去京城赶考——无论如何!”
文耀又肩膀一抖,他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想去就去好了,不就是钱吗?我儿子这么有本事,肯定能筹的出来钱的!”
文成冷哼一声,直接走人了。
文耀见状,他才抹抹额头上的冷汗,也赶紧跟在儿子屁股后头进屋了。
却说舒春兰,她跟着文成回到家里,就见六婶赶紧飞扑过来。
“春兰,你没事吧?你快给我看看,刚才真吓死我了!”
“我没事。”舒春兰连忙摇头,“不仅没事,我还当众打了文成一巴掌哩!他被我打得连手都不敢还。”
“他本来就该打!要不是当时急着找你,我也早把他给按住打了!”六婶连忙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小王八羔子,他根本就不是人啊!大半夜的跑你们家躲灾,自己媳妇都不管也就算了,结果你去帮他找媳妇,他还把梯子给抽了、拿柴刀劈了!”
她说话的时候,还指了指角落里那一堆破碎的木材。
舒春兰见状,她又心狠狠一沉。“原来还有这一出?我还真小瞧他了。”
“嗨,你哪是小瞧他啊,你是没想到人心能有这么坏!”六婶低叫,“当时看到他拿着刀子劈梯子的时候,我都傻了。当时我可真想活活劈死他!”
“算了,都过去了。”舒春兰连忙安慰六婶,“这不我好好的吗?晓丫头她爹回来的及时,外头那些人都没来得及碰到我哩,就被他给赶出去了。”
六婶才点头。“多亏宏小子回来的及时,不然后果简直不能想啊!”
正说着,忽听砰的一声响,房门被人推开了又关上,郑宏和晓丫头的身影已然从院子里消失了。
舒春兰见状一怔,六婶也咋舌。“宏小子这是生气了吧?”
“是。”舒春兰点头。
“那你还不赶紧去跟他陪个不是、好好哄哄他!”六婶连忙推她一把。
舒春兰点点头,她慢慢过去推开门,就见郑宏正坐在床沿,大掌给女儿拉过来被子盖在身上。
晓丫头本来都要闭上眼睡觉了。可当看到舒春兰出现,她连忙又坐起来:“娘!”
舒春兰也过来摸摸她的头:“好了你睡吧!”
“哦。”晓丫头这才点点头,乖乖的闭上眼。
昨晚上那一通折腾下来,晓丫头后半夜也没怎么睡觉。所以现在,有爹娘在身边,她就放心的闭上眼,一会功夫就睡着了。
可女儿睡着了,萦绕在屋子里的气氛却变得更加低沉压抑。
舒春兰小心翼翼的看看身边的男人,就见郑宏的一张脸板得死紧。他就坐在那里,双眼一直盯着女儿平静的睡脸,好像没有意识到她的关注似的。
他还在生气。
舒春兰轻轻开口:“对不起,我错了。”
男人没有回应。
舒春兰只得继续承认错误:“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我太冲动了。只是,文成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让我生气了!他一个大男人,遇到事情就顾着自己跑了,根本都不管自己媳妇,这叫什么事啊?我怀过孩子,知道女人怀孕的时候都是什么心情。这个时候的女人最需要人呵护,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情,宋氏她还不知道心里有多难受哩!我也实在是看不下去,所以才……”
“你看不下去,所以就想搭上自己?”郑宏终于开口了,声音却阴沉沉的,听得舒春兰一颗心颤抖得厉害。
紧接着,男人的声音继续传入耳朵里:“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没有及时下山来、没有及时阻止他们的话,那会发生什么事?你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如果我说我早猜到了。可就算这样,我也还是会选择过去,你会生气吗?”舒春兰小声问。
郑宏一张脸更黑沉得厉害。他只回头冷冷看着她,却并没有说话。
舒春兰就抿唇。“文成他们大半夜的敢爬墙来咱们家避难,要说他们不是故意的,我才不信。他那时候根本就是想祸水东引,既然他们家保不住了,那就让乡亲们一气之下,最好把我们家也给灭了,那他心里才爽快哩!他的那点小心思我实在是太了解了,可我不想让他得逞,所以我才想到直接爬去隔壁,等到乡亲们攻进来的时候直接给他们指路,让他们去找文成去!他不仁我就不义,我怎么可能让他轻易逃脱?”
顿一顿,她又继续说道。“当然,我也是知道六叔去山上找你了,我才敢大着胆子那么做的。要不是相信你会尽快下山来救我,我哪敢冒这个险?”
听到她这些话,萦绕在郑宏周身的冷意才淡去了不少。
舒春兰一看有戏!她连忙又扬起笑脸,主动握住他的手。“我错了,以后我都不敢这么做了,你这次就原谅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