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睡醒的时候,大夫都已经来过了。郑宏正在外头的打铁房里忙碌着,晓丫头和大黑守在她身边。晓丫头坐在窗前,手里提着笔正一笔一划的写大字,大黑坐在她身边,毛茸茸的后背和她一样挺得笔直笔直的,嘴里还不停哈着气。
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大黑最先反应过来,它连忙转过头,就看舒春兰正挣扎着爬起来,它立马汪汪叫了几声,就摇着尾跑过来,用它湿漉漉的鼻子不停往舒春兰脸上蹭。
“娘,你醒啦!”晓丫头紧跟着也发现了,她顿时欢喜得放下笔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爹,娘醒了,你快过来呀!”
紧接着,外头也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舒春兰顿时哭笑不得。“我不就睡了一觉吗,你们至于这么激动?”
“可是,娘你睡觉的时候都在哭呢!”晓丫头小脸一皱,小声说道。
舒春兰就是一愣。“有这回事?”
她仔细想想,隐约想起来——方才睡觉的时候,她似乎做了好几个梦,梦里又回到了小时候,自己因为生重病被父亲和弟弟抛下的情形。原本在她记忆里十分模糊的景象,但在今天见到苏学诚后,猛地一下变得清晰无比。十多年前她躺在病床上眼睁睁看着父亲拉着弟弟离开时的感觉也格外清晰,梦里的她哭得撕心裂肺的,却也不能换回父亲和弟弟一去不回头的身影。
看来,晓丫头听到的哭声就是这个了。
母女俩说话的时候,郑宏已经进来了。
男人快步走到床前,他伸手往她额头上摸了把。“烧退了,但还是有点热。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吗?”
“就是身上没力气,嗓子也干疼得难受。”舒春兰小声说。
郑宏点头。“大夫说了,你昨晚上烧得那么厉害,身体肯定虚脱了。可你不醒,我也给你灌不了水,也就只能让你先干着。不过我早让逸小子他娘给你烧好了水,现在还温着呢,我这就给你拿过来!”
不过,他话音刚落,杜寡妇就已经主动把水给送过来了。
舒春兰连喝了两碗,她才觉得身体好受了点。
然后,她也才反应过来:“什么叫昨晚上我发烧了?难道我不止是睡了一觉?”
说话的时候,她朝窗外看了眼,就见太阳正挂在窗外稍稍比窗子高上一点的地方——她的窗子是朝东的!
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她吓得赶紧回头看郑宏,就见郑宏点头。“你昨天睡下后就开始发烧,然后不停的说胡话,又哭又喊的。大夫来给你扎针,开药,折腾了半宿,你的烧才退了点,然后又一觉睡到现在。”
这些她都没有印象。
舒春兰撇撇嘴。“这么说,被父亲和弟弟抛弃这件事还真是这些年一直深藏在我心底的阴影。”
郑宏闻言眉心微拧。“都已经过去了。”他轻声说。
“是啊,过去了。我昨晚上病了一场,现在熬过去了,那这事也就翻篇了。”舒春兰勉强扬起一抹笑。
但是这句话出口,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舒春兰一愣,她连忙看看四周围,就见郑宏和晓丫头都沉着一张脸。
舒春兰的心也不由的往下一沉。
“怎么了?难道我发烧的时候还干了什么傻事吗?”
“没有,不是你。”郑宏摇头,“是永泉公主。昨天你睡下后不久,她就派人送了满满一车的东西过来,说是给你的赔礼。”
“是吗?”舒春兰听后又忍不住唇角一掀,“这么说的话,那等我病好了,我还得去公主府上谢恩才行。”
“不去也没事。这件事本就是公主有错在先,她遣人过来赔礼认错不是应该的吗?”郑宏低哼。
他这说的是气话。
永泉公主贵为公主,她就算做错事了那又怎样?人家肯低头认错,那就已经很不错了,她身为臣妇就该感恩戴德,这是规矩。
只不过,舒春兰现在也没多少力气和他掰扯。
她只低叹口气。“我饿了。”
郑宏立马站起来。“我给你去端吃的!”
因为她还生着病,所以端过来的饭菜也很简单,只是一碗鸡丝粥,还有两碟小菜。舒春兰现在身体依然虚弱得很,她只吃了半碗粥,两碟小菜一样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了。
郑宏再把剩下的饭菜给端走,正打算再劝她继续休息一会,就见杜逸蹬蹬蹬的跑了过来。
“师父,门口来了两个人,说是师娘的亲爹和亲弟弟,咱们要放他们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