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个天大的惊喜。
陆烬朝缓过神来,心中的欣喜和激动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不过既然眼前是他最亲密的人,干脆任由情绪蔓延将他炸成一朵烟花,不再平复了。
他张开双臂,理所当然的得到了一个拥抱。
“什么时候回来的?”
“五天前吧,然后还处理了一些事情,现在才算忙完。”
陆烬朝嗯了一声,他闭上眼,将脸埋进哨兵的肩窝,用鼻尖蹭他颈侧,得知要相亲后的所有烦躁一扫而空,重点不是被逼着来相亲,而是要见的对象是谁。
林啸鸣被陆烬朝紧紧拥抱着,七朔蹭了半天也没能得到同等的对待,感觉到被冷落,委屈地发出呜呜声响。
云津收敛翅膀停在它厚实的脊背上,叫了一声,七朔回过头,用湿漉漉的黑鼻头碰碰白隼,尾巴再一次欢快地甩起来。
林啸鸣前一世也被拉着相亲很多次,他是黑暗哨兵,不需要向导,也就意味着完全独立自主,不受操控。塔和联邦为了牢牢将黑暗哨兵这一最强大的战力掌握在手中,无数次给他安排各种相亲活动,甚至还派向导故意勾引林啸鸣,希望借着结合热达成目标。
只可惜所有的引诱都以失败告终,两辈子加起来,林啸鸣也只在陆烬朝身边体会过结合热的感觉。
身上甚至都有点热出汗了,陆烬朝才松开怀抱,他双手抓着林啸鸣手臂,仔细打量哨兵,凯南星的烂尾楼里光线太差,他作为视力普通的向导,终究看得不如现在清楚。
“这几年受过伤吗?”
“受过。”林啸鸣如实回答,他抓住陆烬朝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最近一次在这里,子弹打在防弹衣上,冲击力把肋骨震断了。”
掌心贴着胸膛,感受到哨兵呼吸的起伏,还有平稳有力的心跳,纵然知道他们这种执行高危任务的特务受伤是再家常便饭不过的事,陆烬朝仍忍不住鼻子发酸。
他们无法出现在对方最需要的时候,所有的苦和痛只能自己捱着,好在他们都是足够坚定独立的人,只要知道一直都在朝着共同目标努力,就足够了。
“第一次相亲,也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给你带了件礼物。”林啸鸣从制服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枚烫金色的勋章,放进陆烬朝手中,笑道,“希望首席不要嫌弃。”
陆烬朝低头看去,勋章上印刻着联邦国徽的变形,在他掌心中闪闪发亮,触手是金属的微凉。
这是……
如果他没看错,上面写着的是联邦国防执行任务特等功。
这是一枚特等功的军功章。
能够被评定为特等功的都是那些奇迹般的战士,他们奋战在战场的第一线,以血肉之躯对抗成百上千倍的敌人,做出不可磨灭,无可取缔的贡献,才有可能得到特等功勋。
但这些人大都无法得知这些消息,他们就此长眠地下,有的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
六年之前,陆烬朝在阳光明媚的早上为林啸鸣带上自己的牧人勋章,而现如今,林啸鸣用一枚特等军功章当做回礼。
陆烬朝深吸口气,强忍住眼中的湿热,他能想象得出林啸鸣究竟去执行了多么艰巨的任务,虽然他的想象可能不及真相的万分之一。
他将眼中的泪生生憋回去,抬头看向林啸鸣,轻声问道:“还有其他奖励吗?”
“现在我站在你面前就是奖励。”
听起来很像情话,陆烬朝还是一下子理解了林啸鸣的意思,林啸鸣用特等功的功勋,换来了这次和他相亲见面的机会。
否则按照林啸鸣的家室和职位,是不足够被系统选中的。
说不感动是假的,陆烬朝真的很不想在林啸鸣面前掉泪,于是他攥紧这枚弥足珍贵的勋章,蹲下身抚摸七朔。
三年未见,七朔彻底是只成年的大雪豹了,身上斑点的玫瑰紫褪去,化作黑色,眼瞳也从小时候的浅蓝化作极其浅的黄绿,银白的皮毛蓬松,就像只巨大的毛绒玩偶。
终于得到向导的抚摸,七朔享受地仰起头,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常年生活在高原上的雪豹其实是很难像其他猫科动物一样呼噜,但也许是从小就对着陆烬朝撒娇,七朔熟练掌握了这项同族没有的技能。
七朔兴奋地修着陆烬朝,伸出舌头舔他的脸,成年之后舌头上的倒刺更大了,舔得很疼,陆烬朝不得不笑着抬起手挡住。
林啸鸣抬起手,云津飞到他手臂上,轻轻叫着,和粘人的七朔相比,白隼要矜持许多。
陆烬朝在七朔背上抓了一把,攥下来了一大丛灰白色的毛发,他鼓起脸颊一吹,毛毛飞到空中,在距离七朔一定距离的地方化作精神力,消散在空气中。
于是房间里到处都飘荡着林啸鸣的精神力,这是让陆烬朝非常舒服的环境,少量的精神力不会引发结合热,但相互交融的感觉会带来灵魂深处的舒爽。
“我们是来相亲的对吧。”林啸鸣拉开桌边的椅子,邀请陆烬朝坐下,“我太不会,你教教我。”
陆烬朝失笑:“这有什么好教的。”
“毕竟你见过那么多相亲对象,怎么也得比我熟练多了吧。”林啸鸣给两人倒上茶水,故意逗陆烬朝,“好歹传授一下经验。”
陆烬朝托着脸,笑道:“经验就是……之前见过的哨兵们都想办法哄着我,各种逗我开心,毕竟我现在可是首席向导。”
“不过他们肯定没我做得好。”林啸鸣站起身,道,“坐在这里干聊也没意思,走,带你出去玩。”
陆烬朝欣然应允,于是林啸鸣成为了和陆烬朝相亲的无数哨兵中,最快从静室中出来的一位,之前无论再怎么不喜欢,陆烬朝也会按照塔内的规定和对方一起待上一个小时。
但最快出来的林啸鸣把他的相亲对象拐走了。
太久没一起逛过街,无外乎就是吃饭看电影那一系列,但只要身边是那个人,再怎么稀松平常的活动都会变得万分有趣。
电影开场之前陆烬朝接到一通电话,短暂应了两声后挂断,林啸鸣不是故意的,奈何他作为哨兵听力实在太好,不免听到一些对面的声音。
林啸鸣:“最近很忙吗?”
“也还好。”陆烬朝如实回答。
“听说你现在是神经官能脱敏的主负责人了。”
陆烬朝不意外林啸鸣会知道这些,他可是情报处格勒尼苏的人:“只是负责一些和上面打交道还有项目总进程方面的东西,成为首席之后塔那边一堆事,这两年实在没专心去搞研究的时间。”
“温教授不在吗?”
“一年前他在住处遭遇袭击,幸好那天晚上我陪他一起回家了,没让杀手得逞,从那之后我从老师手里接过了负责人的身份,让他去维多利亚的庄园里疗养了,起码能保证安全。”
“那你自己的安全呢?”
陆烬朝笑了下:“我起码有自保能力,想要害我的人也不少,但首先我是个向导,谋害向导是重罪,其次很少有人能在我手中讨到好,要是动手还不知道谁死谁活呢。”
这些事其实林啸鸣都知道的差不多,但他就是想听陆烬朝说一遍,从情报文件上看来的消息,和听最亲近之人说起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两人一直逛到天色渐晚,吃过晚饭回到家中,在林啸鸣走后的一年,陆烬朝把这栋从哨向学院时期就在租的房子买下来了,这里真正成为了他们的家。
陆烬朝蹲下身把林啸鸣的拖鞋找出来,林啸鸣站在玄关处望着客厅,电视好久没看了,被盖了起来。情况和他上次离开回来时差不多,房子里少了很多人气,他大概能知道在自己走后,陆烬朝又把家当做宾馆住了。
陆烬朝找不到原来的拖鞋,直接给林啸鸣拿了双新的。
林啸鸣换上鞋,走进屋里,陆烬朝还在相亲静室的时候就把特等功勋章还给林啸鸣了,这可是啸鸣用命换来的荣耀,就算两人关系在亲密,自己也不能收。
林啸鸣回到自己卧室,稍微找了个地方把勋章放好,床上的被子没叠,显然昨天晚上陆烬朝在他床上睡的。
一回头就看到向导站在门口,明显有点不好意思。
“昨晚在哪儿睡的?”
陆烬朝抬头示意林啸鸣的床:“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和你自己坦白不是一个概念。”哨兵来到他身前,他贴得很近,胸膛似乎都能随着呼吸的起伏相碰,更别说鼻尖了。陆烬朝稍微偏过头一些,防止两人的脑袋撞上。
只是配合着两人的身高差,更像是某种调情似的强迫。哨兵低着头垂眸注视,不放过眼前人耳尖正在泛起的淡淡绯色,呼吸扫过陆烬朝脸颊,气流甚至顺着脖颈钻进衣领里。
向导偏头的样子像极了欲迎还拒。
不知是谁主动碰上了对方的唇,身体不稳的晃了两下,接着被宽厚手掌揽在后腰,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衬衣,被皮肤感知。
今晚肯定会发生点什么了,就算不做到最后,分别三年的两人也会尽可能地感受对方。
陆烬朝将他轻轻推开:“我去洗漱一下。”
林啸鸣让他先洗,自己转身整理床铺,他刚一拽开被子,就发现被窝里面是一件被揉到皱巴巴的衬衣。
那是他的衣服,原本应该熨好了挂在衣柜里,此时此刻被揉到像是一团老咸菜,出现在被窝中。
林啸鸣把衣服捏起来,闻了闻,哨兵出色的嗅觉告诉他这上面沾满了陆烬朝的味道。
平时就抱着他的衣服睡觉吗……
他等到陆烬朝洗完出来,直截了当地拎着衣服问:“这个怎么会出现在我被窝里。”
如果说陆烬朝刚才还只是被亲的耳尖有点红,在看到那团衣服的瞬间,整张脸都烧起来了,他伸手就要把衣服抓过来,被林啸鸣一抬手躲过。
没什么好尴尬的,拿他衣服又怎么了?陆烬朝控制好表情,理直气壮道:“忘记给你收拾房间了。”
“真的?”林啸鸣不太信,他故意将布料放在鼻边用力嗅了嗅,不太相信地问,“没干什么坏事吧?”
“……什么叫坏事?”
“比如说抱着我的衣服想我,然后把它弄湿弄脏?”
林啸鸣的话成功引起了陆烬朝的遐想:三年未能见到哨兵的向导深夜独自躺在大床上,怀里抱着哨兵留下的衣物,希望能靠上面残存的气息安抚心中的寂寞,但思念未能得到丝毫缓解,向导双眸紧闭,抿起的唇和蹙着的眉都表明正在隐忍着什么,而被子将一切遮掩。
gu903();过了一阵,只听向导发出一声闷闷的哼声,终于重新睁开眼,眸中是某种难以启齿地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