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浔犹豫不决,江默却打定了主意。
沉痛地道:“你若要嫁人,那好,我将你送去南边,寻一户寻常好人家嫁了,你做人家堂堂正正的夫人,一辈子不叫人知晓你是陆氏女,若有一天我们家的案子沉冤得雪,我接你回来,可你去蔺家,那是想都别想。”
玉娘一听言,只能掩面哭泣,戚浔看着江默,“兄长别急,先问问姐姐是怎样想的。”
江默深吸口气,对戚浔道:“叫妹妹来,是因为你们都是姑娘家,有些话,她或许不好对我,你好劝劝她。”
江默完起身走门去,屋内便只剩下她们姐妹二人,戚浔握着玉娘的手道:“姐姐可当真喜欢蔺大人?”
玉娘毫不犹豫地点头,戚浔见状只觉不妙,便问:“那姐姐可想过,蔺大人身世家,姐姐如今的身份,跟着必定受许多委屈,更要紧的,是姐姐容易『露』端倪,若是们知晓你是陆家的孩子,便是灭顶之灾,姐姐不怕吗?”
玉娘红着眼眶道:“我会掩藏身份,绝不让们知晓,受委屈我不怕,这些年来,我受的委屈还少吗?你或许已经忘了幼时的光景,可我却记得,若我还是陆家女儿,只有蔺家来求娶的,我哪用想这些?”
玉娘又道:“妹妹,这些年来我担惊受怕,受人磋磨,这些本不该我们承受,我们都想着有朝一日能为家翻案,可是妹妹,你告诉我,这一天要等多久呢?会不会一辈子翻不了案?”
戚浔无法回答,玉娘接着道:“我看不到希望,既是如,为何不能选我要过的日子?妹妹没有中意之人,若是妹妹有了,会明白我的心思,这世上男子不知多少,可除了哥哥,只有那么一个人是能叫我牵肠挂肚的,别人都当我是轻贱之人,只有蔺知行将我当做堂堂正正的女儿家看,我因委屈烦虑,因雀跃欢喜,我若离了可苟活于世,可我必定会遗恨一辈子。”
玉娘越语气越是坚定,“我们这一辈子已经够苦了,为何还要叫自己遗恨几十年?要那样活几十年,我还不如告诉大家我就是陆家女儿,将我抓去牢吧!”
戚浔智上觉得江默的是万全之策,可见玉娘目光笃定,她心底隐隐震动,“姐姐这是都打算好了?”
玉娘朝看了一眼,“若哥哥执意不愿,我……我不会违背,我不想令伤心,可若是让我自己选,我便选蔺知行。”
戚浔走屋门时,中庭的江默转身看来,待她走近,江默道:“她可回心转意了?”
戚浔沉『吟』一瞬,“兄长,不如就让姐姐自己选如何?”
江默一愕,没想到她竟然会向着玉娘话,“妹妹,你是比玉娘更清醒之人,你怎……”
戚浔牵了牵唇,“兄长,我们三人这辈子,必定有许多身不由己,为了自保,为了找翻案伸冤的契机,总难活得肆意,可我想,若我们三人之中,能有一人照着自己的心意活着,岂不是很好嘛?”
她眼弯弯,努力令这话显得轻松些,江默眼瞳微动,想要辩驳的话不口。
戚浔又道:“姐姐的选择不是好选择,若最终为妾,又受委屈,又要跌了陆家的脸面,可今时不往日了,姐姐顾不得那许多,只想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她知道这样选择的后果,做好了承受的打算,她是清醒之人,兄长是害怕她将来过的不好,会后悔,可若要送她走,这决定做下的一刻,她便已经开始悔恨了——”
江默望着戚浔黑白分明的眸子,心底开始动摇,面上却道:“可家的案子未曾昭雪,她却要如冒险,只顾着自己,对她对我们都无利处,她是陆家的女儿,为家族翻案,是她的责任,她如,简直愧对过世的父亲母亲。”
“兄长的不错,这是我们的责任,可不是还有兄长,还有我吗?”戚浔眨了眨眼道:“姐姐身在戏楼,身边鱼龙混杂,我们还要担心姐姐会不会人欺负,若那蔺大人当真是好的,往后便有人明面上护着姐姐,岂不安心?”
“而兄长我都在衙门,我们一担当,便当替姐姐分担了,适姐姐问我,若是永远翻不了案子,我们三人却要苦熬一辈子,这是何等的绝望?可若我们三人之中哪怕一人活得自在,我兄长所为,岂不算有了回报?”
江默喉头微动,“那你可曾想过,你能做活得自在的那个?”
戚浔,“那可不成,我是卫家唯一的后人,且我小到大,看过许多死悲苦之事,倒不觉得独身一人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至,戚浔又振声道:“我见过许多陈年旧案,因着某个契机又查真相,我便在想,别的案子可以,我们的案子能行,心怀这般希冀,便少了畏怕沮丧,别的都轻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