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浔跟着傅玦进宣武门时,仍有些惶恐,皇城中寂静无声,夹道『逼』仄,宫墙高挺,她抬眸仰望,只能看到巴掌大的天穹。
她紧跟着傅玦,“王爷带我入宫,会『乱』了规矩?”
傅玦回头看她一眼,轻声道:“你是大理寺经的差吏,怎就『乱』了规矩?何况这地方,你小时候应当来。”
戚浔微微一怔,又抬眸往宫城深处看,大周立朝百年,宫城气象巍峨,却也规矩森严,但傅玦说的不错,她幼时,多半随着父母来此处,只是那时的她不咿呀学语的幼童,自是记不得了。
她低声道:“我连幼时府中模样都记不清了,对宫城也无印象。”
傅玦又看她,“那也必定不记得幼时之人了?”
戚浔点了点头,傅玦便道:“安心跟着我,无人会说什。”
到了仪门处,有宫中侍从前来查问来,傅玦便道求见建章帝,侍从在前引路,戚浔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言,一路往勤政殿而去。
到了勤政殿不远处,傅玦吩咐戚浔身后林巍几人在此相候,自己跟着侍从到了殿门之外,通禀之后,独自入了殿内。
殿门外的禁军宫侍皆认得傅玦,却未想到他会带着个姑娘前来,纷纷远远地打量她,戚浔低眉垂首而立,想到自己卫家后人的身份,莫觉出几分荒诞来。
傅玦出来的很快,身边跟着的竟是杨启福,他点头哈腰的与傅玦说话,待到了戚浔跟前,微微一愕,尖声道:“这位姑娘有些面熟——”
傅玦道:“是大理寺仵作。”
杨启福面『露』恍,“是了是了,昨夜在上林苑见,竟是女仵作……”他轻叹了一句,又抬手一请,“王爷这边走,当日给淑妃娘娘办生辰的,除了永宫的人之外,还有御膳房内府各司的,咱们先去永宫问问当日的宫人,若是问不出的,再找其余各处的人细细问问,绝不让王爷白跑。”
傅玦应了,又问道:“早些时候长公主殿下入宫,应是拜会皇后娘娘了?”
杨启福忙应是,“拜会了,皇后娘娘也很是发愁,大殿下因昨夜之事受了惊吓,回来之后便有些不好,叫了御医开了安神的方子,要养两日呢,齐国公今日一早也入宫拜见,先见了陛下,又拜见了太后娘娘,也是,好端端没了个姑娘,谁也无忍受。”
沿着回廊一路往西北方向走,不多时便进了后宫的地界,有杨启福带路,一路上畅通无阻,傅玦见还有些脚程,便问道:“孙律白日来见陛下?”
“来了,午时之后来的。”杨启福说至此,唏嘘道:“近来京城也是多事之秋,前些日子郡主失踪,却是被西凉人诱哄,这几日总算安分了,陛下刚松了气,却不想齐姑娘又出事了。”
杨启福面上带笑,又一副知无不言的模样,却不将话头往孙律来见建章帝上续,仍说着齐明棠之事,傅玦心知这位太监总管打太极的功夫,也不多探问,免得显得刻,便道:“昨夜孙菱也在,孙律后半夜来,很是担心,不他有自己的差事,也没工夫问这案子。”
杨启福笑着应是,一抬头,永宫已经近在眼前了。
傅玦不愿与后宫妃嫔打交道,便道:“免得扰了淑妃娘娘,将人叫出来问话吧。”
杨启福应好,挥手招了个小太监,吩咐两句,小太监便进了宫门,没多时,带着一个太监与一个宫女出来,杨启福见着便道:“淑妃身边的掌事大宫女与掌事太监。”
人走到傅玦跟前,规规矩矩的行礼,傅玦遂问起生辰宴之事,那宫女回忆一番道:“不错,三位姑娘的确都来了,是跟着皇后娘娘一道来的,当日齐国公夫人也进了宫,还齐姑娘说几句话,我们娘娘得知齐姑娘出事,也十分伤怀。”
“当日顺阳郡王府上的苏明博也入宫赴宴,你们看到他与她们三人说话了?”
宫女有些迟疑,便转身去看那掌事太监,很快掌事太监上前道:“男宾女宾是分开坐的,不宴后散场之时,大家一齐朝外走,小人便未曾注。”
掌事宫女跟着点头,杨启福见状,“不如去当日在此守卫的禁军那里问问?”
傅玦略作沉『吟』,“吕嫣杜玉萝如今住在何处?”
“住在永寿宫西侧的芙蕖馆内。”
傅玦便道:“不必去找禁军了,带本王去见她们。”
杨启福应是,复又带路往东边走,永寿宫是皇后居所,宫阁之后是御园一处荷塘,芙蕖馆便建在水阁边上,常做待客之所,他们到芙蕖馆之外时,天光微暗,守门的太监见杨启福带着傅玦前来,连忙毕恭毕敬的带路。
傅玦问:“今日吕嫣杜玉萝回来之后如何?”
小太监恭敬地道:“像是受了惊吓,回来之后一直未曾出门,下午膳食也用的不多,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派人来探看,下午长公主殿下亦派人送了两份薄礼来给两位姑娘压惊,眼下应是好了许多。”
傅玦在空着的水阁之中等候,不多时,人各自带着侍婢到了水阁,见到傅玦,人神『色』倒是如常,待行了礼,傅玦便问:“你们昨夜去赴宴之时,手上戴着的珠串在?”
人面『露』茫,杜玉萝先道:“在的,王爷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