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依斐目光依旧看着不远处的营地:“爹出征身边会有骑兵,随后才是步兵,骑兵很难混进去,咱们得想法子混进步兵里。”
纯熙闻言,脑海中忽地出现话本上看过的画面,说道:“那咱们打晕两个巡逻的,然后换上他们的衣服混进去。”
云依斐扭头看了纯熙一眼,这十年前的纯熙,果然比不得跟她蹉跎了十年的纯熙,这么不长进吗?当初怎么没瞧出来?
心里编排着,云依斐开口道:“现在混进去,明早点卯的时候就会被人发现。何况他们都是见熟了的,咱俩生人面孔,怎么都显眼。”
纯熙“哦”了一声,云依斐接着道:“咱俩得到交战时,才能混进步兵里,战场混乱,不会有人注意到咱们,若是爹没事,一场仗打完,咱俩就趁混乱出来,等下一场时再混进去。”
毕竟一次平乱不可能只打一场,眼下不知爹是在哪一场里受伤的,只能这么办。
云依斐拍拍纯熙肩头:“不知爹的部署,咱得轮流守着才行,你先去睡,后半夜我再喊你起来守夜。”
纯熙点点头,爬下山头进了帐篷休息。
行军常有出其不意,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出兵,且敌军的突袭随时都会来,须得时刻警醒着才行。
纯熙进去后,云依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爬在小山坡上守着。
前半生失去父亲后的悲凉,她至今铭记于心,哪怕后来帮着段承宇建立北周,认识了许多同心同德的挚友,但是一到夜里,大家都各自回家,回到亲人的身边,唯有她,只能孤零零地回去冰冷的房间。
越是这般,她就越渴望在段承宇身上得到想要的温情,可和他一见面,他所说的,要么就是北周朝政,要么就是与其他反王的博弈,她理解他渴望夺回一切的迫切,所以便陪着他。
人生往往如此讽刺,越是想要什么,就越是得不到什么。这一次,她一定要救下爹,只要爹在,她就有家可回。
云依斐目光炯炯地盯着军营,仿佛困意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就在这时,她忽地看到,军营西北方不远处,有一堆草丛在来回摆动。
云依斐警觉,屏住呼吸朝那方看去,夜里虽然有风,但是那堆草丛,摆动的动静远大于其他地方,且移动的方向,正是军营存放粮食的帐篷。
看来草丛下,是敌方派出的人,约莫是想烧粮草。
云依斐看了看他们,而后取下背在背上的弓,又从箭筒里取出箭,上弦,对准军营里,离她最近的篝火上熬汤的铁锅子,拉满弓,将箭射了出去,箭一离弦,她立马俯身,只漏了眼睛查看情况。
箭不偏不倚地射在铁锅子上,“哐啷”一声响,铁锅子掉在了火堆里,砸起一片飞扬的火星。
巡逻的士兵警觉,有人立马跑去敲响了战鼓,李副将离此处最近,最先从营帐里出来赶到,火堆已被铁锅子砸得已尽熄灭,而云依斐射出的箭,静静躺在半灭的火堆里。
副将看着那箭,拧着眉四处查看,这射箭的人心思当真诡谲,射在铁锅子上,这么一砸,叫人根本看不出箭是从哪个方向射来的。
李副将查看之余,便见到了见行踪败露,急着逃窜的敌军身上,那摆动急促的草丛,在夜空下再显眼不过。
军中校尉见此,忙招揽人马,准备去追,却被刚到的云从愿拦下:“穷寇莫追。”
校尉闻言,看了越逃越远的敌军一眼,复又下了马。
云从愿走到李副将身边,问道:“怎么回事?”
李副将指了指碳堆里的箭,说道:“有敌军突袭,但是有人射来这只箭惊了巡逻兵,他们没能得手。但这箭射在铁锅子上,看不出方向。”
云从愿弯腰将箭捡了起来,捏在手里看了看,拧着眉,抬眼朝军营四周看去。
云依斐见此,忙低头彻底将身子藏起,她背靠着山坡,手里的弓越捏越紧,怎么办?爹不会派人搜查吧?
说实在的,重生回来这么多天,每每瞧见纯熙这副少女容颜,以及那没有经历过苍霜的单纯双眸,云依斐还是觉得新奇和新鲜。
看着这样的纯熙,云依斐压不住心里的喜欢,看着她抿唇轻笑,神色异常温柔,怎么也看不够的样子。
纯熙见小姐又用这样的眼神看她,脸颊不由泛红,无奈催促道:“哎呀,小姐,快起了,快起快起。”
纯熙素来和她关系亲密,说是主仆,却胜似姐妹,互相说起话来,琐碎的顾忌也少得很。自小无论是读书还是习武,纯熙都是和她一起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