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了一口气,却忘记后面还有一个挨着的箱子,两个箱子在她身上连环撞,她几乎没有什么挣扎就直接被锤趴下了,五体投地的那种。
动静实在太大,在那边等人接客的都扭头朝她这边看,盛夏看到自己那个憨憨小师弟咋咋呼呼地就冲了过来,前面还有个跑得比他还快的程凉。
盛夏:“……”
她就知道,他们不能重逢。
“师姐啊啊啊啊啊!”憨憨小师弟边跑边嚷,“你四肢功能失调了么!这设备要是坏了明年的今天就是我跟你的忌日啊啊啊啊。”
就很喜感。
啊啊啊还随着跑步一颠一颠的,很有节奏感。
盛夏叹口气,撑着胳膊打算先坐起身。
“你先别动。”程凉比她那个小师弟高半个头,几步就跑到她面前,摁住了她的肩膀。
盛夏:“?”
“摁这里会不会痛?”程凉手指摁住了盛夏的肩胛骨,有点用力。
盛夏皱眉,下意识甩开他的手,自己撑着站了起来。
她不是他的病人。
“这箱先拆开看看,我刚才挡了一下应该还好。”她甚至没有理程凉,转身直接打开了那箱最需要宝贝的设备。
她很感谢脸上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可以隐藏所有情绪。
小师弟也完全没注意到这两人的暗潮涌动,人几乎要塞到设备箱里。
“真香!”小师弟抱着设备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人民币的味道!”
“这个更香。”盛夏索性坐在地上,拆开其中一个包装,开机关机拿着镜头对着小师弟调试了半天,然后低头一声不吭的重新拆散,装好。
调试镜头的时候,她看到了站在小师弟旁边的程凉。
只看到了半只胳膊。
黑了好多,他的手本来就不怎么精致,现在看起来更加历经沧桑,虎口甚至有一个还没完全结疤的伤口。
……
这个设备确实贵,她真的就只对焦了一秒钟,就什么都看到了,包括他手臂上的汗毛。
盛夏敛下眉眼站起身,歪歪脖子甩了甩胳膊。
“伤了没?”确认设备都没事之后小师弟终于有了同僚爱,问了一句人话马上接一句鬼话,“话说你去年是不是也砸在同一个地方?砸多了你这半边身体会不会就砸熟了?”
盛夏:“……”
她这个小师弟姓白,叫白伬明,江湖人称白痴,人如其名。
但是为了礼貌,他们都喊他小白。
“没事。”她确定自己胳膊肩膀动起来虽然痛但是并不是不能忍,最多就是晚上贴几张膏药。
“走吧。”她率先拿走了最重最贵的设备箱,弯腰想把随身的那个行李包背上,半途截过来一只手,拽住了那个行李包。
“我来。”那是程凉的手,看起来还想顺手拿走她的设备包。
“不用。”盛夏终于回了他一句,动作利索的背好行李包,推着设备箱就往前走。
“我师姐……”小白在身后很响的和程凉说悄悄话,“不喜欢别人帮忙拿东西。”
“你知道的,这行男人多,想要不因为性别被差别对待,女人都对自己很狠。”小白继续大放厥词。
你知道个屁。
盛夏走得更快了,把这段糟心的对话甩得远远的。
三年没见。
她直接被设备箱砸得五体投地。
她肩膀上还留着程凉摁下去的触感,他手指很凉,指尖有力,肩胛骨那块一直若有似无的像是他的手指始终没有离开。
她讨厌这种感觉,当年在也门的无助感又一次席卷而来,她现在甚至都不想看那个人一眼。
他为什么要来接她。
为什么当年连着八天音信全无。
为什么,她发完邮件还偷偷等了他一个月才把他的微信拉黑,但是他一个字都没给她发过。
既然这样,现在为什么还要出现?
***
来接盛夏的车是一辆蒙着风沙的吉普车,迷彩车身,车后堆了一堆东西再塞上盛夏带来的两个设备箱,盛夏自己的东西就只能堆在后座。
但是其实后座也乱糟糟的,黑色的椅垫上面有颜色诡异的污渍,椅背也斑驳甩着暗黄色的泥点,盛夏放好东西正打算坐进去,肩膀又被人拉了一下。
……
盛夏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