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1 / 2)

“你也知道痛吗?”仇人落在手中,宁晚心本该觉得畅快,可她咬着下唇,眉宇间满满都是痛苦。

丞相终于看不下去,朝宁晚心道:“姑娘且慢,留祁宏一命,他尚且有用处。”

到底是三朝元老,他拧着一双眉,不怒自威。

祁宏的捂着自己涓涓涌出鲜血的肩膀,血色一点点染红了明黄的龙袍,就像午门前被宁氏族人的血染红的土地。

宁晚心恍若未觉,眼睛也不眨拔剑而出,刺穿了祁宏另一侧的肩膀。

如果祁宏仍是带兵攻城走马仗剑的祁宏,不至于被宁晚心两剑刺得毫无招架还手之力,可此时的他,经由魏澜精心“调养”数月,内里早亏损的厉害,周身使不上力。

丞相皱眉斥道:“你可曾想过,贤王真的比祁宏更适合做皇帝吗?”

祁宏闻言眉头一挑,心道这老东西还真不忌讳,也不怕自己真去插手祁宏死得更快。

“你以何立场对我说这番话?”宁晚心站直身体反问道。

“老夫一人之命轻如鸿毛,敢以天下无辜者性命为任。”

“山河动荡,祁宏的存在,是给新皇的警告。若是祁宏死于你手,而后新皇不仁,百姓漂橹,你就是千古罪人。”

丞相满腔都是江山社稷,天下为公,若是一般人,就算不被说服,态度也当松软不少,怀疑自己的初心。

可是宁晚心不会。

她嗤笑一声,转过头来,与皱眉似是心有不满的丞相对视。

她觉得十分可笑,不可思议道:“百姓漂橹?那我父亲,我母亲,我兄长们,他们就不是人吗?他们就不是大齐的子民吗?他们一生侍奉圣上,殚精竭虑,守土保疆,没做过一件坏事,没错杀一个好人,你告诉我……他们就该死吗?”

丞相哑然。

“我真的觉得……很奇怪。”她声音很轻,神情是真的疑惑,“我宁氏族人,他们不是百姓吗?你想保护无辜百姓……我同族的幼弟赴刑场时不满十五,他就不无辜吗?那时候,你们为何不站出来他们说一句话呢?”

“弑君此举到底有违伦常道义……”

“伦常道义?”宁晚心似乎听到甚么特别好笑的东西,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我父兄倒是最守道义,可他们换来了什么呢?”

宁晚心冷冷道:“我再也不想向仁义道德妥协什么了。后世史官论我,天下百姓讨伐我,就来吧。”

我早就输无可输,因此便无所畏惧了。

丞相被宁晚心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终于幽幽一叹,算是默认了。

祁宏又疼又怒,见丞相这老匹夫都不再为自己申辩,咬着牙惊惧地盯着逼近的宁晚心。

贤王却在这时上前拦住她的手,给宁晚心使了个眼色。

其实宁晚心并不需要多此一举,就算她不动手,祁宏也会死。魏澜数月以来动的手脚不是无用功。

只看今天就知道,祁宏脚步虚浮,气若游丝,没多少日子可活了,宁晚心实在没必要为了他把自己一世清净搭进去。

他压低声音说:“你想想魏澜……”

宁晚心执剑的手一顿,眼睛瞬间红了。

贤王见有戏,忙要再接再厉。

侧后方却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宁晚心持剑的手,将剑尖推进祁宏的心口。

“不用想,随你。”

第33章病去就算还是个小傻子也没关系,他也……

魏澜出现的时候,宁晚心想,她在这世间尚不是孤身一人,并不是输无可输。

只有魏澜她不想放手。

丞相说了那么多她都不为所动,贤王轻飘飘一句魏澜却教她犹豫,连握剑的手都在抖。

那是她喜欢的人,在她心里,全天下也未必比得起。

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想牵连魏澜,哪怕一点儿。

祁宏两肩皆被洞穿,他抬不起手臂,只能怨毒地看着魏澜的脸,用余生最后的力气把诅咒这些人的话含在嘴里。

宁晚心不消听清便知晓他的想法,不见分毫情绪:“想算生前身后的帐,先去下面见我宁氏冤魂再说吧。”

魏澜在,她连最后半点犹豫和退缩都没了,用尽全力一抽手,拔出了剑。

血光迸射,祁宏终于连模糊的气声都发不出,目眦尽裂,不甘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宁晚心眼中心里却再也放不下旁人一分。

她恍然回到了内务府的前庭,人世偌大,也只看得见魏澜一人。

贤王,如今须得称陛下,偏头对那大学士说:“再拟一诏。”

那孙姓大学士连篡位登基的诏书都拟了,还差甚么不敢。

提笔听新皇口述,他面上神情麻木,尚且在惊惧中没缓过神来。

“忠义侯宁氏女晚心,性情淑婉,肃雍著美。即日起复郡主之位,封号嘉瑞,择日备礼册命。”

左右尚不曾反应过来,魏澜已经后退一步单膝着地,话音铿锵。

“臣,恭迎郡主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