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2)

“啊,是啊,醉了。”皇帝回过神来,也暗骂自己言多必失,干脆笑着承认。

他们自动略过这一段言谈,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只闻靴子踩在石板上的声音。

魏澜却突然抬起头,皇帝两句话并非没有勾起他的回忆。

只他谨慎已成了习惯,总是不形于色的。

皎月如盘,十几年如一日,月色还是月色,可人少了那样多,心境却早已大不相同。

他选了一条艰难的路,路上风霜雨雪,便得双肩以负。

这么些年,也便一瞬。

他从身量单薄的少年,长成了人。

一路都是看不见的刀枪棍棒,他一个人,到底也过来了。

步辇停在晏清宫宫门口,那守门的小内监见了陛下,眼睛都亮了。

皇帝想起宫里那堆莺莺燕燕就心烦,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魏澜知道他烦什么,根本不可能让他跑,躬身道:“劳陛下移驾。”

“移不动,”皇帝看向他,无辜道:“朕不是醉了吗?”

魏澜:“……”

醉没醉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加在一起一共喝了两爵,你不是号称三碗不醉,千杯不倒吗?

魏澜眯起眼,看着他耍了会儿赖,突然温柔一笑。

“臣忆起,前头礼部尚书进折子,称陛下子嗣不丰,该择日选妙龄女子充盈后宫……”

“天怪热的,赶紧进去吧。”皇帝没用人扶,自个儿忙下了步辇。

这时候,他们还不知晓,婵娟殿里早闹开了。

……

婵娟殿里,薛皇后结束宴会,着人好生将各位女眷送出宫,只留下两位嫔妃和涉事的宁晚心。

娴妃这日本也就戴着一根金钗,此时金钗滑落,她长发散落了不少,美人梨花带雨,当真楚楚可怜。

宁晚心冷眼看着娴妃捧着那尚带血色的金钗与皇后哭诉:“这根发钗是敦诚皇太后尚在的时候赠予妾身的,妾身时常睹物思人,想念太后的音容笑貌……”

“如今懿物被人折断,妾身只恨不能一死谢罪……”

娴妃确实聪明。

宁晚心本来可以替青鱼说几句话,但是娴妃将已故的敦诚太后搬出来,再附上毁坏上赐之物的罪名,青鱼便很难再脱开干系了。

哪怕大家都能见,青鱼不过是想扶将摔的娴妃才伸出手相助,却祸从天来。

“采菱,”薛汀兰让娴妃哭得心烦,可就算她能不理会娴妃,却不能不理会敦诚太后旧物遭损毁这事,只得道:“损坏上赐之物,按《齐训》当如何?”

采菱的声音不见起伏,“杖责五十。”

“……那就去办吧。”薛汀兰皱了下眉头,却一句话决定了青鱼的生死。

青鱼早就吓得连话都说不出,这会儿更是六神无主,将带着希冀的目光投向宁晚心。

宁晚心的眉头也轻轻拧着。

杖责五十,足够要了青鱼的命了。

有内监来拉青鱼,皇后同尚跪坐在地的娴妃说:“你也回自己宫里去收拾一番,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皇后目露厌烦,大好的中秋,让娴妃和敬贤公主闹得平生事端,真是有够晦气。

娴妃眼中闪过一抹不甘,却很快压下,抽抽嗒嗒地应道:“……是。”

她知晓自己的优势,尽管是在哭泣,却也相当美丽。

皇后没让宫人去扶,娴妃只得自己起身。

谁知她刚抬起腿,就闻见一声笑。

阖宫殿的目光都聚集在宁晚心身上,她也不见惧意,笑道:“嘉瑞想到一件趣事,是以失礼,娘娘见谅。”

“哦?”薛汀兰笑笑,“不妨说来听听。”

“……是。”她说着,起身出席。

宁晚心没有看向青鱼,却不着痕迹地挡开了来提人的内监。

“嘉瑞曾听闻民间一些小传闻,中秋节本是团圆和顺之日,见血是大忌。”

娴妃柔声道:“郡主是在指责娘娘处置不当吗?”

她这般言谈模样,让宁晚心觉得眼熟。

之前没觉得,现在看,这娴妃为人,跟安岁禾是一卦的。

难怪薛皇后对她的厌恶都满得快溢出来了。

宁晚心并不接她的话,只当这人并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