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澜盯着他,竟然勾唇露了个笑来。
“如此便好,如此……大人可千万莫要赖账才是。”
向皇帝请示之后,等在外面半晌的咸福终于进殿,两手捧着一长条的木盒。
“证物在此,请陛下明断。”
魏澜抬手掀开盒盖,露出一张泛黄的信纸。
咸福将盒子并里面的证物上呈给陛下。
证物一出,连王正简也息了声,等待皇帝查看。
怎么回事?主笃眼睁睁看着那张信纸,眼睛都直了,脱口而出:“不可能!这是假的!”
“主大人好大的口气,”魏澜转身,撩起眼皮看他,轻道:“杂家倒是很好奇,大人怎么会如此断定证物是杂家造假呢?”
因为真的在我身上揣着啊。主笃心里大骂,面上却不能表露,歉然道:“是本官心急口快,没想到魏大人刚说完,便能拿出臣等正在讨论的证物,请魏大人莫要挂怀。”
魏澜轻笑:“若是杂家没记错的话,大人方才可是说过,如若杂家能举证当年定罪沈相通敌的那封书信为伪造,便足以证明沈相清白。杂家看大人正值壮年,您记性应当还成吧?便是记性不强,半柱香的工夫,总不至于忘记。”
主笃心知不能顺着魏澜的话说下去,也顾不得什么言出必行了,强辨道:“本官指的是,能证明沈相通敌的书信为伪。可魏大人呈上来的证物,如果有心,让你带来的神笔重新伪造一份也不是何难事……”
主笃算盘打得精明,可魏澜怎么会放过难得的机会呢。
“可惜了。”魏澜轻笑,向皇帝告罪,接过离休送回手上的书信朝着众人一展:“有些东西能伪造,有些却是不能够的。”
第52章剖心你走不上来,我便走下去。……
魏澜指着信上一块鲜红的印鉴道:“大齐律规定,证物过堂之后,都要在其上戳一印鉴。”
“印鉴每岁翻刻一次,大人自可瞧瞧,这上头是哪一年?”
主笃的脸刷得白了,猛地抬头看向魏澜。
他不必看也知晓,魏澜所言不虚。而若是魏澜手里的是真的,那么自己……
“既然诸位检查证物无误,不知杂家现下是否有提问始作俑者的资格了?”魏澜收好信纸重新交给咸福让他连匣子一道捧着,淡然发问。
燕王已逝,魏澜所指,自然是秦王。
让魏澜毫无起伏的眼神盯着,主笃只觉在他的目光下仿若无所遁形一般,额上背后倏地渗出汗来,一片潮湿。
虽是顶着莫大的压力,他还是咬紧牙关道:“这其中大约还有没理通的线索,我们是不是要等更充足的证据……”
原因无他,一旦秦王被惩处,他们这些党羽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主大人想等谁,等我吗?”
让人意料之外的清脆悦耳声音从殿外传进来,殿内众臣不由分说地怔住,唰地回头,目光集中在门边的人身上。
魏澜闻声略顿了下,才仿佛是随着众人一道回身看过去。
宁晚心逆光站在门边,一身绛色的宫装,头发利落地挽在发冠里,不比平常的温和模样,尽显锋锐和贵气,众人不由呆愣片刻。
直到小内监高声的传呼将他们的注意拉回来。
“嘉瑞郡主求见。”
皇帝回神,朗声笑道:“进来罢。”
宁晚心虽是在殿外说了方才那句话,却等到皇帝发话才入内,也算得上合乎规矩。
她眉眼低垂,身段袅娜,教观者心旷神怡,直走到主笃身边才停下脚步。
“主大人,果然是你。”宁晚心笑叹一句。
其他臣子不知她要作甚,大抵是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一时间竟也无人站出来质疑。
主笃看着她的目光宛如淬了毒一般,冷哼一声:“……棋差一招,没料到二位联手,落到你们的算计里。”
宁晚心目光不受控制地想往那人那边飘,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也不就他的话反驳,说道:“那日我听说司马亦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总觉得奇怪,回来之后辗转思量,有了个猜测。今日看见主大人,才算是真的解了惑。”
“双马为騳,司即主也。所以司马亦,实际上就是主笃。”
主笃从宁晚心求见便知晓他们之间的联盟已经破裂,冷笑一声:“本官自诩心思深沉,却没想到郡主才是个中翘楚,怕不是从一开始便打定了主意,将我等戏耍得团团转。”
宁晚心无辜地一笑,不置可否。
“难为你们仿制出这般相像的信件,”在宽大的袍袖里取出另外一封泛黄的信纸,主笃苦笑道:“我原也不是输给了你,是输在了你们精心设计的圈套里。”
他手上这封信件,与魏澜方才收起的那封,除了印鉴的地方,几乎一般无二。主笃以为,是宁晚心事先与魏澜通过气,请魏澜找到的那位神笔重新制作了一份。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魏澜身上时,却敏感地捕捉到这位简在帝心的宦官眸中一抹尚未退却的奇异。
主笃哪里知晓,魏澜只知道有人动了自己的暗格,那处暗格相当隐蔽,想要找到并且打开是一件很耗时的事情,是以能在自己房中行动自如还不被人察觉的,除了宁晚心也没有别人。
魏澜检查了暗格里的东西,几乎没有被翻找的痕迹,物件也没有缺失。
他只知道宁晚心可能有自己的计划,却不知道她具体要做什么。
方才主笃一口咬定自己拿不出信件原件的时候,魏澜就隐隐有个猜测,宁晚心该是想了什么办法瞒天过海,没想到她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炮制了一份几乎无差的信件,甚至连当年参与其中的秦王都没看出端倪。
电光火石间,主笃抓到了什么灵感,对着宁晚心脱口道:“你也会模仿旁人的笔迹?”
殿中有人倒抽了一口气,看向宁晚心的目光带了几分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