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澜:“……活腻了杂家送你去跟晏明轩作伴。”
咸庆:“……跟他作伴的话,那还是算了。”
咸福朝他脑袋拍了一记,“别磨蹭了,伺候师父更衣。”
魏澜面见晏明轩前,要来宁晚心那次刑讯的记录。原本是慎刑司的密录,只魏澜这个主事的要看,没人会拦着,也没理由拦着。
魏澜手指划过最后一页的最后一句话,撩起眼皮笑了下,“走罢,进去。”
引路的内侍瞧着魏澜神色,惴惴道:“那日郡主来审人,原本是让咱们将晏夫人带进宫中,不知缘何,后来竟然没用上,里头那位便招了。”
“嗯。”魏澜负手入内,眼前落重锁的铁门徐徐打开。
晏明轩被镣铐锁住手脚,闻见动静,好半晌才抬起头来。他动作缓缓,仿佛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期待,待看清面前人的轮廓,当即一声冷笑。
“……你没死。”
魏澜在宫人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挑眉道:“不是你要见我?”
“看你死了没有而已……我见你,你也配?”
随侍的慎刑司宫人怒喝,抽过墙上的鞭子就要去给他个教训,手却被人拦住了。
魏澜越过那宫侍,走到晏明轩跟前,居高立下地瞧他。
“你知道,晚心喜欢吃什么吗?”
几人只见那油盐不进的晏明轩闻言仿若被瞬间定住了一般。
魏澜并不等他回答:“我本在奇怪,前头的刑罚能撑住,他们都打算请晏夫人进来陪你,你却突然招认了。就因为晚心问了你这句话?”
“你这……阉狗,都是你的错……晚心……本同我情投意合,原本是……”
“杂家的错?”魏澜嗤笑:“你对自己的认识掺杂了什么奇怪的美化吗?”
“你最后招认是因为,你连她爱吃什么都说不出来,你发现你或许根本没有你想象中那般爱她,如此一来你那么多恨和筹谋就全是一场笑话……”
“闭嘴!你闭嘴!”晏明轩形容疯狂,怒道:“我知道的,她爱吃汇顶楼的桃酥……我是爱她的,我怎么会不爱她呢……”
“是么。”魏澜不置可否,不再看他一眼,起身离开。
铁门在身后闭合重新落锁,晏明轩的嘶吼声还隐约能闻。
咸福几人互相递了个眼神,唯魏澜神色不变,置若罔闻,脑海里浮现的是对着酱肘子两眼放光的宁晚心。
第64章天高路远,意中人于身侧,甚好。……
对宫里这桩事宁晚心并不知情,她出宫一趟除面见徐将军商量军中布置之外,还为一事。
徐将军沉吟片刻,语气没有不赞同,但是显然也不大赞同宁晚心的提议:“小姐可下定决心如此?”
宁晚心笑着点了下头:“我明白徐将军的顾及。只是陛下手中无兵可用,难免受外戚掣肘,于皇权威仪,朝堂稳固,百姓安居并无好处。”
“自太祖开国以来,御林军的军权一直掌握在忠义侯府。如若您贸然交付兵权,末将担心……”
“您担心忠义侯府如兔死狗烹走向灭亡,担心没有兵符在手我被人随意欺辱,我明白的,将军。”
宁晚心自幼聪慧,徐将军被拆出心思也不觉意外,平静地注视着她。
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宁晚心朝大帐外看去,却忽而见漫天飞雪,不由勾出个清浅的笑来:“又下雪了。”
徐将军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今年的雪下得很密啊。”
“是啊,日月盈昃,寒来暑往,都是天行有常。”宁晚心道:“就如忠义侯府,盛极一时,如今我无后嗣,府里萧条已经注定,不是半块兵符能左右的。既如此,倒不如让它发挥应有的作用。”
徐将军停了一会儿,才道:“婚娶一事,以致后嗣,小姐认定了内廷那位不改,可想过日后声名负累,再无京城宁氏?”
宁晚心一笑:“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些于我,都比不过我心悦他。”
“何况累府中受诟病,是我无能,该我给祖宗磕头认错,又没他的干系。”
徐将军点头,叹道:“小姐既心意已决,臣等谨遵小姐吩咐。”
宁晚心走到大帐边,挑开门帘,一阵风雪漫入,她回首朝徐将军郑重道:“御林军起于皇族,自该受命于皇室。但是有一点,希望将军牢记。你们曾为忠义侯府统领,心怀忠义赤忱,我皆知晓,但倘于朝堂之上,亦要保全自身。万望珍重。”
……
马车将晚心送至宫门外,宁晚心念着魏澜,只想快些回去,却没想到下马车一抬头,就见魏澜等在那里。
宁晚心不自觉笑弯了眼睛,提着裙子就朝她的魏大人跑过去。
“郡主慢点。”
跑近了却见魏澜一双眉拧着,瞧着她时浑身都散发着不满。
宁晚心失笑:“谁这么不开眼惹到我们大人了。”
魏澜睨着她没说话,过了会儿打自己怀里掏出帕子来给她擦了头发上落得雪,又给她戴上了兜帽。
“就你。下这么大雪没看见,戴个帽子累死你了?”
宁晚心扁个嘴小声说他:“你不是也没戴吗?”
魏澜哼笑:“杂家撑伞了,那么大个伞你看不见?”
拌嘴的功夫走回院子里去,宁晚心顾着他身上有伤,驳回他欲在廊下赏雪的要求,拉着人进了屋内,让咸庆灌两个手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