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当天晚上,就被收拾了。
成亲千年,秦侑回都充当了绝对的正人君子,一次也未曾碰过她。
宋玲珑一直以为这人不近女色,甚至常常想,他是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欲/望,还是自控力真好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却怎么也想不到,男人真要失控起来,她怎么呜呜咽咽地撒娇,亲昵地试好,含糊的用话取、悦,都统统不管用。
困极欢愉,芙蓉帐暖。
天道的力量难以承受,秦侑回又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根本不放过她,宋玲珑被逼得丢人至极,咬着手指哽咽着掉眼泪。
秦侑回便俯下身,一下接一下亲她的眼角,力道缱绻,气息缠绵。
而男人和女人,剑修与乐修想法上的差别,便在这时展露出来了。
秦侑回以为这样的亲昵,这样的爱重,比千万句情话都管用,而宋玲珑,她只以为这是夫妻,道侣之间水到渠成的事,旁的半点也没多想。
以至于一次,宋玲珑从外面回来,不知道又受了什么稀奇古怪东西的影响,跟秦侑回说的话,让他咬牙切齿足足记挂了上百年的时间。
月明珠的光亮下,她散着长长的发,趴在床上,两只脚丫嫩生生地一点一点晃荡,秦侑回原本还正儿八经地听她说话,可渐渐的,男人的视线落在了她勾人的腰线和臀上,清正黑瞳中的欲、色一点点漫上来。
心猿意马,意乱情迷。
他伸手去撩她的长发,指腹摩挲过白玉一样的后颈,声线沙哑地配合她:“接下来呢?嗯?”
宋玲珑怕痒,笑着躲了一下,不甚在意地问:“你要不要纳个妃啊?”
一瞬间,旖旎的氛围散尽。
气氛冰凉到了极点。
秦侑回坐在床沿边,垂眸去看她,小小的脸,大大的眼,说话的时候笑起来,声音软软的还带着点撒娇的意思,好听得不行,轻易就能让人心软。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刻在他心上的样子。
这是他的道侣,是他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迎过门,在天祭台饮过酒,受过万人朝拜的帝后。
他不得不承认,宋玲珑急着将他往外推的模样,实在让人挫败不已。
秦侑回凝着她,半晌,“嗬”地笑了一声,拿起外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内殿。
可宋玲珑这个人,太知道怎么哄他开心了。
接下来几日,一向爱玩爱闹的人老老实实做了几天勤劳的样子,太阳还未升起就到了书房,三更半夜还在正儿八经磨磨蹭蹭批折子。
秦侑回真正冷下脸的时候,对她明里暗里的讨好视而不见,十分难说话。
别人怕极了他这幅君威深重的模样,可宋玲珑被他纵坏了,脾气也养出来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越冷着脸,她越要往跟前凑。
一日深夜,月上柳梢,她在对面的书桌边坐着,看着一本正经,实则转着笔玩,时不时弄出点动静,可对面坐着的人岿然如山,压根不为所动。
她耐不住性子,索性将笔一丢,提着裙摆走到他跟前。
“觉得无聊了就回去。”秦侑回眼皮都没掀一下,声调落得有些冷。
“我不。”宋玲珑使了个小术法,将自己的那张黄梨座椅搬过来,她坐在案桌边,纤细的手指在他的竹简上一点一点的。
“你都三日没理我了。”她推了推他的手肘,还好意思说:“君主气量小了哈。”
“说说看。”秦侑回是真的被她那一句话气得如鲠在喉,此刻,他撂了手头的笔,身子往后一靠,眼眸阖着,带着点难得的脆弱的疲惫模样,“这么想让我纳妃?”
宋玲珑喊冤:“我怎么会想让你纳妃,我做什么跟自己过不去。”
“我当日,就是随口一问。”
“玲珑。”他打断了她,“跟我说实话。”
他一字一顿:“我想听实话。”
话音落下的一瞬,剑修出身,人生从未有过败绩的秦侑回头一次觉得自己败了,在对方还未认真应对的时候。
他就已经一败涂地。
说起这个事,宋玲珑也是真的冤枉,她在秦侑回面前向来没什么遮挡,想说就说,怎么也没料到那一句话,会让他有那么大的反应。
“我前几日出去游玩,去了趟人间,恰巧帝王选妃,皇后做主,留了好几个貌美的秀女下来,民间便都夸皇后大度,有国母的风范。”宋玲珑说完,指尖点了下他的手背,诶的一声:“我都没说委屈,你怎么还生气上了。”
“我虽然很强,进来的人可能都打不过我,但说不定就有心眼多的,爱撒娇爱告状的,时间长了,日子久了,不是给我自己找事做么。”
她一边讲道理,还要一边彰显自己的能打和强悍。
这就是宋玲珑。
秦侑回看着自己搭在扶手上,漫出黛色青筋的手背,一双时时刻刻潋滟着风情的桃花眼往下垂了垂。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唯独没有说一句,她不喜欢他身边有其他女子。
“宋玲珑。”他的声音透着沉沉的哑意,出口却很轻:“因为你不喜欢我。”
笃定的,陈述的语气。
宋玲珑怔了下。
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她凑过去,小鸟一样在他的颈侧啄了一下,声音含糊着,带着难得的不好意思:“谁说不喜欢了。”
“你让芦苇出去问问,像玉面,锦绣,长河,这些人,哪个不喜欢你。”她泄气般地将脑袋磕在他的肩侧,慢悠悠地抱怨:“君主走到哪,都是块香馍馍。”
在她第三次贴在耳边软绵绵喊他名字的时候,秦侑回终于忍不住,冷着脸将人往腿上提了提。
他拂过她轻轻起伏的脊背,音色里透着种刻意压制的燥乱:“再敢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人间就别去了,那些不知所谓的戏本,也别听了。”
彼时,秦侑回忍耐着一遍遍告诉自己,来日方长。
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他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同看云卷云舒,观潮起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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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有想到,早就解决过的血虫事件,在万载之后,再次爆发了出来,而且尤为严重。
世界树常年游走,根系遍布每一寸土地,通常都在小世界里漫无目的地飘荡,一睡就是上千年,踪迹难以捉摸,就连秦侑回也探测不到具体位置。
因而谁也没有提前发觉异样。
最开始的端倪,是南疆频频爆发山洪,北域冰山崩塌,人间十年旱灾,颗粒无收。一件两件可以说是巧合,可太多巧合堆叠在一起,其中必定出了问题。
结果果然是世界树出问题了。
世界树树灵飘回来的时候,虚弱得只剩下半个身体,在秦侑回和宋玲珑凝重的目光中,他说起了事情始末:“当年被驱逐出世界树的血虫,被人用域外的大神通保留了十条,这种东西不声不响,悄无声息蚕食世界树力量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察觉。”
世界树的能量太庞大了,整个六界生灵汇聚而起的繁茂枝叶,随意一点,就是令人瞠目结舌的灵力汪洋。
世界树的树灵毫无所觉地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力量已经被蚕食了大半,许多枝干都断了,原本苍翠欲滴的树叶黄了至少一半。
血虫这种东西,被人用逆天的苛刻手段创造出来,如烧不尽的野草,生生不息,潜伏起来极其难寻。
而且世界树的本体太大了,想要将血虫全部找出来,需要花费极大的精力,极长的时间。
此后数载,秦侑回几乎一头扎进了世界树里。
宋玲珑盛怒,直接给中正十二司和长老团下令,挨个世家搜查,凡是沾染了血虫的,通通关押,一律打为叛族。
最终,血虫逃了两条,留了八条。
但这都于事无补,失去了八成力量的世界树,根本支撑不起那么庞大的生灵运转。
世界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来。
这样的衰败,同时体现在山河冰川,天地灵脉,以及万物生灵上。
人心惶惶,愁云惨淡。
最热闹的中州都城都变得清冷下来。
世界树枯死那一日,山河寸寸崩裂,海水比墨汁还要浑浊粘稠,大地裂开千百丈长的口子,天穹上,雷蛇狂舞,天光不再。
人们抱头奔走,街头巷尾,小孩的啼哭声不绝于耳。
秦侑回和宋玲珑站在高山之巅,看着这宛若末日来临般的一幕,久久没有说话。
不知看了多久,秦侑回取出了婆娑剑。
“玲珑。”他侧首,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中敛着细碎的寒霜,声线极浅:“我下去一趟。”
宋玲珑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她如往常一样,伸出小指勾了勾他的手掌,亲昵的,带着点点纠缠的意味。
“去吧。”她笑得好看,依稀还是未嫁他时那样天真烂漫的样子,声音也甜滋滋的:“我在这里等你。”
秦侑回俯身,不带任何情、欲意味地亲了亲她的唇瓣,这才解开结界,对身后以淞远为首的人肃声道:“保护好帝后。”
他只身一人,从山崖跃下,素白的衣角被山风吹得鼓动,就那样头也不回地闯入了哀鸿遍野的人世间。
他是君王。
世界树认命了,他的臣民认命了,这片山河也碎尽了,他却不能认命。
他要用手中的剑,挽救眼前的人。
镇噩于地底,救民于水火,这才是秦侑回的剑道。
山巅上,宋玲珑抱着琴,问淞远:“妖月还没回吧?”
“没有。”
“给她传音,说照我的命令,冬末之前,不准回。”说着,她转身,看着身后面带悲戚的众人,朱唇轻启:“今日,吾以帝之名,赐尔等赦令。”
说完,她也没解释其中的深意,只是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道:“都散了吧。”
等人都散去,宋玲珑抱着琴,也从山崖跃下。
在陡然燃上了神魂之火的滔天剑意中,一首同样燃烧了神识才奏响的《镇乱曲》,悄然化为一股生机洪流,化为苍天的巨树,化为人间春日跃上枝头的第一抹春意,荡进了每一个人的胸膛里。
巨剑斩断恶念,摈弃腐朽,琴音安抚山河,平定江海。
一夜之间,整个中州被剑意和琴音包裹着,陷入了亘长的沉眠中。
为此,秦侑回和宋玲珑将自己燃尽,烧透了。
星冕就是在此时出现的。
他停在了世界树那粒才冒出来的嫩芽前。
开始谈条件。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了看昨天的评论区,有些说副cp占比太大,说节奏太慢的,这里也跟大家解释一下,副cp我还没定,番外应该也不会写,所以没什么副cp。
节奏的问题,其实是因为要交代的事很多,就打个比方说,不可能帝陵开启了,之前大费周章搞的遗迹图我就突然不写了,或者说是三言两语带过去。
这篇文,我其实一直在着重描写感情戏,以男女主为基调,但这也不代表说,剧情就半点没有了。
一章三千字,能兼顾的东西不多,所以我如果有时间,会尽量加更。
笔力不足,躺平任嘲。
希望大家阅读愉快。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