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头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林老太坐在床沿边上垂泪,嘴里还念念有词地骂人,林永家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林永成和林永业进门后,还没来得及开口,林老太就扑上来撕打林永业,“你这个不孝子,你就是个畜生!放着自己亲爹不孝顺,自己去外面捡个爹领回家,还把你亲爹气倒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个畜生?倒下的人怎么不是你啊?!”
林老太是真的恨毒了林永业。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可下的人是林永业,而非林老头。
现在林老头躺在床上看起来就不太好,林永业却活蹦乱跳,还跑过来看热闹,你说她气不气?!
林老太骂个不停。
“当年生下你,你就半死不活的,你怎么就不死啊?你死了就没那么多破事了,一次次气你爹,不把我们气死你就不满意是吗?你现在是领个爹回家,下次是不是要领个娘回来了?”
“你爹要是个有好歹,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你个白眼狼,你就是个坏种!”
“……”
林永业的神情还几分恍惚,他是恨林老头和林老太偏心,却也不希望他们去死,又有林老太的骂声盘旋在耳边,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林老头是他害成这样的,他就是罪魁祸首。
他呆呆在地站在那里,任由林老太打骂。
林永家看了一眼,立刻别过头去,没有帮忙的意思。
老二家的日子好过了,他依然过得不好,又两次在矿上被赶回家,早就没了斗志,整个人都颓了。
他已经认命了,他可能就是种地的命,这辈子注定不能跟两个弟弟一样进城当工人了,接受现实了就挺无所谓的了。
老二过得那么好,被林老太打一顿也没事吗?
过得不好的人挨打,他也许会拉个架,过得好的人挨打,那就对不起了,林永家巴不得林永业被打死。
林永家没有劝架的意思,现场的另一人林永成也没动,林老太正在气头上,他肯定不会劝架,本来就不关自己的事,他去劝架把火引到自己身上吗?他没伟大到牺牲自己拯救林永业。
不就是打一顿吗?
打一顿也不会死,让她发泄一下吧,以免两个都死了。
林老头躺在床上快死了,林永成一脸冷漠,眼里没有半点关切,就像上次林老头中风住院,他也跟个局外人一样。
林老太对着林永业又打又骂,他脸上忽然一痛。
“嘶——”
林永业摸了下脸,手上就有了血迹,再看林老太的黑乎乎指甲,他忍得够久的了,还要打到什么时候?
瞄了眼屋里的两个兄弟,两个人都没看他们。
“够了!”林永业终于忍无可忍了。
他一把钳住林老太的双手,杀了四年的猪,林永业也不是毫无长进,他拿眼睛一瞪,就透着几分煞气。
林老太哆嗦着嘴唇,到底是不敢再骂了。
双手被桎梏住,也没法打人了。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林永成转头看了过来,冲林永业挑了下眉头,不错嘛,老二终于硬气起来了!
林永业深深地吸了口气,才说:“咱爹这个情况,总不能放着不管吧?马上送去医院,以免耽误了。”
比起冷漠的林永成,林永业对林老头恨归恨,可终究抱有几分感情,他还是不想看着林老头这么死了。
林永成说:“林永家怎么说?”
林永家没吭声,沉默了足足大半分钟,老头子大概是熬不过这一关了,送到医院也是浪费钱,他瞄了林老太一眼,又看看两个弟弟,他们三个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都在等他表态。
这种时候,他能怎么样?
就算他不想浪费钱,也不能说出来。
当然了,也可能他说出来了,两个弟弟也不会听他的。
就是这么操蛋,他这个哥哥当的,一点威严也没有,两个弟弟一个比一个叛逆,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那就送医院吧。”林永家点头答应了。
林永业说:“还跟上次一样,医药费咱们三家平摊,照顾老头子也是一家轮一天。那就抓紧时间,早点把人送进医院,大过年的,能早一天治好就不要在医院过年。”
这是第二次了,林老头每次倒下都挑在年末这几天。
上回好歹没在医院过年,这次,依他看有点悬。
还是要尽力而为,总不能放着林老头不管。
林永家说:“老二,你去借牛车吧。”
“你怎么不去?”林永业立刻瞪了回去,他又摸了下空空的口袋,“我身上没带钱,我要回家拿钱。”
“你去借牛车,顺便回家拿钱不是一样的吗?”
“你这么说我就不想去了。”林永业还是看不惯林永家,哪怕林永家已经爬不起来了,积了三十年的怨气,让他听林永家的话,那是不可能的,再说了,老三也在,怎么不吩咐老三?
他看向林永成,“老三,你带钱了吗?”
林永成点点头,“带了。”
林永业说:“医药费你先垫上,回头我们再拿给你。”
“行,先去借牛车吧。”
“让老二去借牛车。”林永业看林永家不顺眼,林永家同样不爽他,瞅着林永业的脸色,他就开始给林永业扎刀子了,“咱爹能倒下,还不是被你气出来的?我怕咱爹突然醒来,他一睁眼就看到你,到时候再被气倒了怎么办?”
说到这一点,林永业又有点短气。
gu903();他也不想担上不孝子之名,林老头的事,他是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