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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群情愤慨。
何嬷嬷老脸一红,自问自己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却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丢人现眼的。
马车像阵风似的驶离朱福大街,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姜黎站在药铺门外,望着那扇紧紧关着的木门,目露担忧。
自从去年采药从山上摔下后,苏老爹的身体便一日比一日差。前两日侯府的人寻来时,苏瑶又说了那样一番戳心窝的话,把苏老爹气得差点没一命呜呼。
还有霍珏,被苏瑶当众弃之如敝履,再如何坚强,大抵是伤了心的。
侯府的马车一走,酒肆里又恢复往常的喧闹,甚至比往日还要热闹些,毕竟方才苏瑶给朱福大街的乡亲们演了那么精彩的一出戏,可添了不少谈资。
姜黎一进酒肆,便见自家娘亲站在柜台后,冷冰冰地瞅着自己。
她头皮一麻,忙笑弯了眉眼,殷勤讨好道:“娘,我来算账便好,您去歇一会。”
杨蕙娘“哼”了声,将手上的算盘摔到台面,睨着姜黎道:“你随我来!”
姜黎知她娘正在气头上,只好苦着一张脸,跟着杨蕙娘进了后屋。
朱福大街的店铺皆是前店后居的格局,姜黎家的酒肆也是如此。店面在前,隔着一道帘子,是后厨,后厨后面是天井,天井再往后便是杨蕙娘母子三人住的屋子了。
杨蕙娘一进花厅,便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下姜黎的额头。
“我说没说过让你别去招惹苏瑶?你倒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娘跟你说过的话你是不是都当耳边风了?!”
“哪是我招惹她啦,分明是她把气撒在我身上。”姜黎摸了下额头,委屈道:“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呢,况且我还不是泥人。”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不过是因为苏瑶骂了霍珏,才故意给她难堪!”
知女莫若母。
姜黎倒也不否认,摸摸鼻子道:“我这不是路见不平,出声相助嘛。诶,娘,您别气,气坏身子了可不值当。”
姜黎上前给她娘拍胸口,杨蕙娘睇她一眼:“苏瑶打小便看你不顺眼,不是想着毁了你的脸,就是想着毁你名声。从前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娘自然不惧她,但现在她是贵女,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你万劫不复的官宦千金。你见着她,能有多远就躲多远。莫再像方才一样逞能!”
“娘,苏瑶今儿就要回盛京了。您别担心,桐安城离盛京十万八千里远呢,她就算想报复也报复不着我。”姜黎摇着杨蕙娘的手臂撒娇,大大的一双眼睛跟小鹿似的,湿漉漉的看得人心都软了。
杨蕙娘脸色总算好了些,可下一瞬她不知想到什么,眉心又拧起来:“还有一点你要记住,霍珏那孩子早晚会离开桐安城。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是阿黎,他不是你的良配,你切莫做那飞蛾扑火的傻事。”
姜黎:“……”
杨蕙娘同姜黎说完话便回了酒肆。
姜黎乖乖回了厢房,坐在软塌上做女红。她今年六月便要及笄了,可女红差得一塌糊涂。
杨蕙娘怕她日后会被婆家嫌弃,最近总爱将她拘在家里练针凿。
姜黎想着杨蕙娘说的话,神思飘忽,指尖瞬时便多了几个针眼儿。
她吮去手指头的血珠子,放下绣了一半的帕子,然后拎上一小笼她今晨做好的山药糕,从天井侧门偷偷溜了出去。
霍珏今日没去书院,这会定是留在了屋里照顾苏老爹。
姜黎绕到药铺的侧门,轻轻敲了下门,问道:“霍珏,你在吗?”
等了没一会,门便从里打开。
身量高大挺拔的少年站在门内,神色寡淡,漆色的眼眸里是常年化不开的冰冷。
“何事?”
姜黎抬起眼,目光落在霍珏白玉无瑕般的脸,心脏怦怦直跳。
她喜欢霍珏喜欢了好久了。
从前她碍于霍珏童养夫的身份,总是下意识离他远远的。
可如今苏瑶走了,她是不是……可以试着追求他了?
第2章
霍珏是十岁那年才来朱福大街的,苏老爹在山里救下他时,他满身是血,命悬一线。
得亏苏老爹是个大夫,花了三天三夜才从阎罗王手里抢回他的命。
那时霍珏的脸被粗枝碎石划出好多道细细长长的口子,瞧着分外可怖。
苏老爹平日里时常要出门采药、问诊,他走后,屋里便只有苏瑶在,可苏瑶嫌弃他丑,不肯照顾他。
于是照顾霍珏的任务便落在了姜黎身上。
霍珏昏迷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姜黎眼睁睁看着他从一个“丑八怪”蜕变成一块世所罕见的无暇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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