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节(1 / 2)

这姑娘他连一根头发丝都舍不得她掉,哪舍得她陪他在这受苦?还是罚跪这样的苦差。

可眸子一映入她那清丽从容的脸,拒绝的话便出不了口。

她要陪着他,要与他一同面对风雨,他怎能拒绝?又怎可拒绝?

喉结轻轻一提,又缓缓落下。

薛无问提唇笑了下,也顾不得前头有多少祖宗的灵牌看着,顾自牵住卫媗的手。

卫媗眼睫微微一颤。

香案上的长鞭,那一排排软刺还沾着他的血,空气里亦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咬了咬唇,轻轻回握住薛无问的手。

薛晋望着卫媗与薛无问并肩而跪,正欲开口,忽然身前一暗,只见方才他才将将夸过的卫家小子大步入内,一撩衣摆便“咚”一声跪下。

“世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世间公道,为了黎民百姓,他既是有错,那珏亦有错。珏不该信这世间有公道,不该信卫家霍家的冤屈总会有昭雪的一日。珏该做的便是以眼还眼、以杀止杀,用无辜者的鲜血铺一条复仇之路。”

年轻的郎君身姿笔挺,声音温润平静,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泣血。

薛晋并不知,上辈子他曾同霍珏说过,这世间追寻公道之路有千千万万条,可最不该的便是用无辜者的命来为你复仇。

这位征战沙场多年,以血肉之躯挣下无数赫赫威名的将军在怔楞一瞬后,忽然望向了香案上的灵牌。

外头鹅毛般的大雪簌簌地落。

辛嬷嬷打着伞,疾步跟着薛老夫人。她身后的莲棋、莲画甚至连伞都顾不得打,拢着斗篷帽檐,急匆匆地跟在辛嬷嬷身后。

她们二人原是薛老夫人放在魏姨娘身边的丫鬟,可自打进了无双院,被世子用雷霆手段敲打过之后,她们的眼里便只能有魏姨娘。

表面上她们是老夫人的眼线,实则早就是魏姨娘的人了。方才二人得了佟嬷嬷的暗示,悄悄跑去静心堂请老夫人。

薛老夫人倒是果断,一听魏姨娘月事有异,且还去了祠堂寻世子,立马便赶了过来。

薛老夫人一到祠堂,见里头直挺挺跪着三人,眉心不由得一拧,对薛晋道:“今日不行家法,让那三个孩子出来罢!”

这祠堂虽常年烧香诵佛,可到底是放死人牌位的地方,阴气委实太重。

英气阳刚的男子在这呆久了都不行,更别说卫媗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若她此时当真是怀了身孕,那就更不能进来这里。

这对父子,真真是不着调,一个急着训子,一个急着挨家法。若卫媗肚子里那块疙瘩肉出了什么事,他们哭都没地儿哭去!

薛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用目光剜了薛晋与薛无问一眼。

“派个人去福安堂请方神医到静心堂来。”

方嗣同自打被薛无问“请”进了定国公府,便在福安堂住下。

这院落偏僻,平日里也没多少人来吵他,也算是落得个清闲,总的来说还是无甚不满的。

可今儿这福安堂倒是够热闹。

先是佟嬷嬷派人来递口信,接着是何宁来递口信,没一会静心堂的那位老夫人又火急火燎地差人来请他。

方嗣同没好气地叹一声,背起个药箱便往静心堂去。

静心堂的偏殿里,卫媗坐在榻上,在薛老夫人充满期盼的目光中,将手腕放在号脉枕上。

方嗣同前几日才给她把过脉,虽说因着月份尚浅,喜脉尚且不显,但他诊过的孕相不知凡己,卫媗的脉象十有八九是喜脉。

今儿再诊,手下的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是再清楚不过的喜脉。

方嗣同收回手,对薛老夫人与卫媗道:“恭喜老夫人,卫大娘子这是喜脉。”

这话一落,别说薛老夫人了,便是辛嬷嬷这些老仆都一脸喜色。

天知道老夫人盼着抱曾孙都盼了多久了!

满屋子的人均是一脸喜色,也就卫媗要淡定些。

薛老夫人怜爱地望了她一眼,又问方嗣同:“这孩子自小身子骨弱,可有哪些需要注意的?”

方嗣同道:“卫大娘子这两年的身子骨比之从前要好了许多,只不过到底是头次有身孕,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老夫会列些吃食上的注意事项,但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持心情平静愉悦,切莫大悲大怒。”

薛老夫人闻言便淡淡“嗯”一声:“自当如此。”

方嗣同开了药,又写了密密麻麻两页纸的注意事项,方才离开静心堂。

他一走,薛老夫人便拉过卫媗的手,轻轻拍了拍,道:“你放心,既与的那顿鞭子就此揭过。有我在,你薛世叔不会再让他家法伺候。”

卫媗微微笑了下,对上薛老夫人慈爱的眼,温声道:“老夫人可会恼媗儿?”

薛老夫人一愣,旋即便反应过来,卫媗所说的恼究竟是为了何事。

这一年卫媗几乎日日都会来静心堂陪她礼佛,抄经书、诵佛经、论佛法。

二人每日都耗不少时间在佛法上,薛老夫人自然也就没察觉到自家孙儿在外头做了什么。

诚然,若是没有卫媗,薛老夫人的确会更早察觉到薛无问暗地里的小动作。

可早也不会早多少。

凭她那孙儿的手段,真要瞒她根本不是甚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