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怎么办?
云栖久声泪俱下,歇斯底里地吼叫了许久,嗓音嘶哑。
“妈妈,我觉得,人活着,真的好累啊……”
她说着,低头俯视,令人腿软的场景在泪水中模糊,变得不那么可怖了。
她闭上眼,深深地、深深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扶着围栏,一只脚踩上一旁错落堆叠的砖头。
“嘭——”铁门发出巨响。
云栖久大惊失色,猛地回头,只看到一道可以用“孤高料峭”来形容的背影。
寸头,黑T,牛仔裤,隐约还能看到左颈的文身。
她当即认出那是许苏白,脑子轰然炸响,愣在了那里。
许苏白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她精神恍惚,扭头看了眼楼下稀稀落落的行人,动作僵硬迟缓地走下砖头堆。
秋老虎吹来的风,很是燥热。
可她从头到脚,都冰冰凉凉的,仿佛身处寒冬腊月。
她转过墙角,来到许苏白刚刚所待的位置。
那里落了一块砖头,上面摆着一颗牛奶糖,还有他抽剩半截的香烟。
牛奶糖是留给她的。
云栖久潸然泪下。
她蹲身,小心翼翼地拾起那颗糖,放进口袋里。
香烟还在悠悠燃烧,烟雾细细袅袅。
她艰涩地咽了口唾沫,捻起那根烟,凑到唇边,浅浅地吸了一口。
很呛人。
她偏头,疯狂咳嗽。
手机那头,周晴心焦火燎地喊她,叫她别乱来。
云栖久缓过劲来,又吸了一口,这次,总算好受了点。
她说:“我没事。”
生活苦涩,但她还是能收到一颗糖的。
就是那一次,云栖久恍然大悟——那条铁丝,应该是许苏白留下的。
自那之后,她发现许苏白再也没来过天台了。
他把这个地方,让给了她。
她很努力地活到现在。
那个给她一颗糖的人,后来给了她很多很多的糖。
云栖久觉得,她或许还能活得更久一些。
被她抓在手里的手机,停止了吵闹。
在她神游的间隙里,许苏白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烦闷地撸了把寸短的发,掏出裤兜里的烟盒,敲出一根,叼在嘴里。
“咔嚓。”
打火机亮起,火苗燎上烟草,烧得猩红。
他抽了口烟,吐出烟雾时,仰头望天,脖颈的线条很漂亮。
“今晚的星星挺多的。”他说。
云栖久抬头看了眼,夕阳落下,薄云散去,繁星璀璨浪漫。
“嗯。”她应道。
许苏白问:“我听余灯说,你寒假不打算回家,想跟徐娅去兼职?”
“是。”
“其实去当平面模特也挺不错的,我觉得你可以试试。”他提议,“而且,余灯她妈妈一般不在家,你住她那儿,会比较自在。要是无聊了,我住得比较近,可以带你出去玩儿。”
云栖久摩挲着光滑硬实的围栏。
在听到他说,她能跟他一块玩儿时,不得不说,她有点心动。
“我已经跟徐娅说好了,食言不好。”她还是拒绝了。
“行。”许苏白没多说,又吸了口烟。
晚风愈加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