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久接了盛卓手中的相机,转而把镜头对准他,“盛卓,你呢?”
盛卓:“我想回家,亲亲我老婆,跟她说,我平安回来了。”
说完这些,他们相视一笑,关掉相机,坐在墙边,沉默着,存蓄体力。
良久,云栖久起身去洗手间。
回来时,经过某间教室,看到盛卓抱着俄罗斯人带来的一瓶伏特加,唇瓣贴着瓶口,抿了一小口。
他紧锁眉头,不曾喝过这么辛辣的酒,只这么一小口,就让他脸色涨红,眼神开始涣散。
云栖久蹙了下眉。
如果不是真的难受,盛卓是绝对不会喝这种烈酒的。
女记者坐在教室的墙边,身下垫着一张报纸,招呼云栖久过去。
云栖久犹豫了一下。
在这种地方,除了同行的盛卓,她对其他人一向保持高度警惕。
但一想到他们帮过他俩不少,云栖久还是过去了。
“你要不要也来点酒?”女记者用英文问她,开口的瞬间,云栖久闻到了浓浓的酒精味。
她摇了摇头。
“你不渴吗?”女记者又问。
她还是摇头。
盛卓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真是喝昏了头,没坐在云栖久身侧,而是坐在了女记者的另一边,拉着她,咕哝了两句。
然后,头一歪,睡着了。
女记者也累了,头往后抵着墙,也闭上眼睡了。
云栖久屈起双腿,一手抱腿,低头捏了捏眉心,感觉疲惫不堪。
就在这个时候,一样东西掉进了她怀中。
她心一紧,就着傍晚昏昧的光,捡起那样东西——
是一颗红色包装的牛奶糖。
有人挡住了她身前的微弱亮光。
她顺着那双腿,缓缓抬眼……
第75章是遗书,也是最后一封情……
她曾见过许苏白身穿迷彩服的帅气模样。
在大一军训的时候。
那天,火伞高张,烈日烘烤着大地。
许苏白跟一群男生,不紧不慢地走过林荫道。
枝叶间的细碎光斑打在他身上。
他漫不经心地听人说话,领口的纽扣开了两颗,喉结微微滚动,逸出轻笑。外套袖子折到手肘,长臂搭在乔陆肩上,手中捏着帽子,随性地晃了两下。腰带勒出精瘦腰身,腰线比其他男生都要高出一截。
高瘦挺拔,举手投足自带兵痞气息,混不正经的。
与他擦肩的瞬间,一直低着头的她,悄然斜了眼眸,瞥向他。
他毫无察觉,头撇向乔陆那一侧,左颈的文身完全暴露在她眼前。
他径直穿过她身侧,就像一阵捉不着的风,渐行渐远。
知道他那双眼不会停驻在她身上,云栖久驻足回首,抬高了帽檐。
从来都是这样,她只敢在他身后,不加掩饰地,用炽热缠绵的眼神,传递对他的爱慕。
那个时候,她从不敢奢望,有朝一日他会为她停留。
然而,此时此刻,一个一身迷彩的高大男子,背着光,就站在她面前,剪影渐渐与许苏白重叠。
她仰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他,舍不得眨眼,眼眶兀自红了一圈。
四天四夜,设想了所有好与坏的结果,怀揣着恐惧不安和一线希望,忍受着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她自认坚强,不哭不闹,还能温柔地笑着,给其他人做心理疏导。
但是,在看到这道身影的刹那,她只想哭,想起身扑进他怀里,呼唤他的名姓,用力抱紧他。
可她现在又饥又渴,眼睛甚至干涩得挤不出一滴泪,用以释放崩溃的情绪,更别说起身扑向他了。
她只是这么看着他,夜色渐浓,他的身影融入黑暗,轮廓变得模糊。
她怀疑自己是真的出现了幻觉。
人们不都说,死前会闪过生前的记忆么?
许苏白是她毕生的执念啊,死前肯定是要回忆起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