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伦娜和我是非常好的朋友，我们在小时候就认识了，并且一起考进了哥谭大学。”

“她是个富家小姐，住在南区的富人区，而我，我是个东区土生土长的孩子，好在，我的父母还算比较爱我，供我读书，但平常，我也得去当花童，让那些阔太太们从我这买花，赚点零用钱补贴家里。”

“就在我去南区卖花的时候，我认识了贝伦娜，她和其他的富家小姐都不一样，她并不讨厌我，也不会让我滚远点，她似乎比其他人都更成熟一点，知道穷人有多艰难，所以每次她都会把我的花给买光。”

“我们两个成为了非常好的朋友，也正是她鼓励我一定要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尽管我的成绩没有她好，但最终我还是考上了哥谭大学，而且最近赚了不少的钱，寄回给家里，我们家已经从东区搬出来了。”

“贝伦娜真的帮了我很多，她每次都偷偷补贴我，把各种各样全新的东西送给我，然后找借口说是她不喜欢的，这我都知道……”

“我一直觉得我只是羡慕她，但从来不会嫉妒她，可就在几天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我……我开始嫉妒她，从她穿的漂亮裙子，到她手上的宝石戒指……”

“在听到她的未婚夫，那个叫托马斯的家伙，因为谋杀罪而入狱的时候，我不断窃喜，我觉得她的美好生活要被毁掉了，我甚至开始感觉到无比的开心……”

“这种负面情绪吞没了我，每当深夜的时候，我都会痛哭，我会想，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我怎么能这么阴暗，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直到几天之前，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我开始想要杀死贝伦娜，甚至一秒都等不了了，我买了刀，准备了绳子，甚至连地点都想好了……”

“但是这时，我开始察觉到不对，我觉得，自己绝对不是这种人。”安吉尔的脸色虽然很虚弱，但眼神却在发亮，她身上的学者气质已经开始逐步显露出来，无怪能够成为物理系教授的得力助手。

“我开始思考，从头推论，当初，我和贝伦娜认识的时候，我们两个的家庭条件相差的更大，而那个时候，我的年龄更小，心智更不成熟，如果要说嫉妒的话，那个时候我才应该嫉妒她。”

“可是，自从上了大学之后，我的导师对我很好，平常会补贴我，还会让我我参与一些黑帮投资的产业，能赚到额外的外快，我的经济状况开始越来越好，甚至手头有了一笔小钱，可以自己支配。”

“那些贝伦娜曾经拥有的，我也正在拥有，我并不是买不起裙子，也不是买不起宝石戒指，只是我真的不喜欢那些东西。”

“而且，随着我掌握了越来越多的知识，我开始学会冷静思考，认真分析，我并不会像那些富人区的阔太太们，因为谁穿了新的裙子、带了新的宝石戒指，就感觉到嫉妒，一个新的研究成果对我来说，才更值得关注。”

“在我意识到不对之后，我开始对抗这种情绪，但是，它比我想象的要强大得多，我没有相关的知识，逃离不了这种漩涡，我真的尽力了……”安吉尔的手死死的抓着床单，眼泪从她的脸上流下来，显得非常绝望。

“可能，我真的得了一种疯病，一种不会好的疯病……”

“于是，你就自残，想让他们把你送进精神病院？”戈登问道。

安吉尔摇了摇头，说：“不，那一天，我已经拿上刀和其他东西，想要去杀了贝伦娜了，我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了……”

“可是，我的老师找上我，说他有一个教学用具非常急着用，让我立刻去一趟教具的储藏室，帮他拿过来，我努力战胜了那种冲动，可它依旧徘徊在我的脑海里。”

“于是，我拿着那把刀去了教具室，我想，当我完成这件事之后，我就去杀人……”

“可是，到了教具室之后，看着曾经我用过的那些东西，那些曾教会过我知识的器材，我又重新找回了一部分理智，我想，我绝不能毁了贝伦娜的人生，也不能毁了我自己的人生，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命运……”

安吉尔咬着牙说：“于是，我开始和它搏斗，那是一个强大的巨兽，我必须得杀死它，才能保护我们两个人……”

“我看到它了，我确信我真的看到它了！那是一个恶魔凶兽，一个杀人狂……一个可怕的怪物，黑色的……”

席勒使劲敲了一下床的护栏，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安吉尔的幻觉，她躺在床上，大口的喘着气，脖子上全是青筋和汗水，她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显得非常木僵。

“清醒一点，它们是不存在的，那是你的幻觉。”席勒继续敲着床的护栏。

“我和它搏斗了很久，我给了它几拳，它也给了我几拳，它想从背后勒住我的脖子，捂住我的嘴，我挣脱开了，我用刀划破了它的身体，可它很快就复原了……”

“最后，我意识到，我可能无法打败它。”安静而用一种绝望的语气说：”它钻进了我的身体，想要控制我去杀死贝伦娜，我只剩下最后一种阻止它的方法……”

“如果它要和我共生，那我就杀死自己，这样它也会死，起码贝伦娜是安全的……”

说完这些以后，安吉尔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呼吸逐渐变得悠长起来，慢慢昏睡过去了。

“所以，她真的精神失常了？”戈登看着安吉尔的脸问道。

“如果只从她说的这些症状来说，的确是精神问题导致了这一切，但是，这里面有一个漏洞，那就是他对于贝伦娜不正确的嫉妒情绪。”

“一般来讲，会导致患者精神问题的情绪都是向内的，比如过度关注自我、自卑、悲伤、感到自己可有可无，不被社会接受等等……”

“但是愤怒、嫉妒、仇恨这种情绪，很少会导致这么严重的精神问题，爆发式的情绪只要爆发出来，就不容易堆积在心中，产生这么多的问题。”

“就像是在倾听很多病人的自白的时候，他们大多数是在描绘他们自己，诉说他们自己的悲伤和无助，很少会有人充满愤恨的指责他人，他们没有这种饱满的情绪，他们已无力产生这种爆发式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