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紧张什么?你把我当成是你的侍女不就行了?”
傅九衢眯起双眼,瞧着近在咫尺的小娘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眸底黑雾深浓,却没有言语。
辛夷当他默许,不耐烦地走近。
说实话,傅九衢便是穿上这棕麻衣服,看上去仍是与平民百姓和渔夫没有半点关系。
辛夷很是头痛,思考着要怎样才能把他的气质收敛一点,乔装得更像一点,直接便上了手,扯向他那一身穿得别别扭扭的棕麻衣裳……
忘了力度。
傅九衢正在犹豫着,冷不丁见那娘子大力一扯,不仅把他外面的棕衣扯掉,连他的里衣都一并拉了开去,胸口一凉,顿时露出一片,宽肩半掩,锁骨分明,结实精壮的肌理……
辛夷下意识愣住,两两相望,她察觉傅九衢情绪不妙,正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便见傅九衢沉下脸来,冷森森地指着屏风。
“出去!”
辛夷低低地啊一声,抱歉地望着他,十分诚恳。
“郡王,我不是故意的,怪只怪我力气太大,从没有帮人换过衣裳,没收住……”
话没说完,她便惊奇地发现尊贵的广陵郡王那一张俊脸居然涨得通红,也不知是被她气的,还是因为羞的,一只手扯着衣裳遮掩身子,一脸气恼,这表情、这神态,实在是、实在是……让人忍不住逗趣一番。
辛夷脸颊轻扯几下,忽而狂笑出声。
“至于吗?有什么可看的……”
“你还不走——”
“走走走!”辛夷举起双手,大笑出门,顺便帮他叫孙怀。
“孙公公,你家主子唤你更衣……”
砰!
屋子里有什么东西坠地。
孙怀急匆匆赶来,发现张娘子坐在凳子上狂笑不止,疑惑地看一眼,绕过屏风进去,看到自家主子沉着面孔,黑眸满是怒气,地上丢满的衣裳,一片狼籍,有点莫名。
“主子爷,这是怎么了?您早该叫小的来为你更衣……”
“你好意思说?”傅九衢上脚便踹他屁股,“爷要用你的时候,不见踪影,要你何用?我看你和段隋一样,明年的俸禄也不必要了。”
孙怀身子胖,动作却灵活。
他飞快地躲开那一脚,笑吟吟地走近,捡起衣裳,又睨一眼主子敞在外面的肌肤,忽地反应过来,一脸惶恐地惊问。
“爷,你被张小娘子给,给……欺辱了?”
傅九衢一口气提起,卡在喉头,眼风冷冰冰一扫。
“掌嘴!”
孙怀苦着胖圆脸,一巴掌扇在自己的右颊。
“小的知错……都怪那张娘子……她还在笑,还在笑……”
“听见了。”傅九衢冷哼,抬起双臂,示意孙怀为他穿衣,“等会再收拾她!”
~
半个时辰后,蔡祁又驶着马车出了驿馆。
这次他却没有入城,而是带着侍卫大剌剌沿着驿馆的官道往汴河那边去,说是要去找一家河边的酒肆。
驿丞管不着贵人们的想法,只能恭送。
但他不知,称病在驿馆住着的广陵郡王就藏身在那辆马车上。
马车一路往雍丘方向而行,驶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小渡口附近,这才停了下来。
两个打渔的大汉,浓眉大眼,皮肤黝黑,个子高壮,满脸的络腮胡子,看着威风却不太聪明的样子。另一个略带病气的清瘦渔人,面容严肃,颔下留着一丛短须,目光精锐,他的身后是一个容貌普通的小娘子。
四个人徐徐下了马车。
望着淙淙的河水,一个大汉上前。
“爷,过了这个渡口,那一边就是雍丘地界了。”
傅九衢回头,“叫九哥。”
程苍和段隋对视一眼,齐齐拱手。
“九哥。”
辛夷笑得眉眼生花,看着傅九衢说道。
“那九哥,我就是你十一妹了吧?”
十取自“辛”字的下部,一与夷同音。
辛夷十分满足,而傅九衢果不其然地皱起了眉头,但没有拒绝,淡淡扫她一眼,便转开眼。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