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忆柳垂下眸子,微微摇头,只有一抹若有似无的幽叹。
“长公主待我很好,我也没有什么难处……”
张巡见她不肯吐口的样子,更加怀疑她在这里过得不如人意了。
男人的喜爱与情绪,往往在一念间。几乎就在这里,张巡大男子心理作祟,已然自动代入周忆柳“监护人”的身份,把周忆柳当成了自己人,觉得这个小姨子,他应当好生照拂,才对得起过世的妻子……
如此,他又怎么舍得让小姨子吃苦呢?
“妹妹有什么事,可以同姐夫说。有相帮之处,我绝不推辞。”
周忆柳笑得很是客气,“多谢姐夫。我在府上有吃有住的,原也不该心生妄想,只求余生有个遮风蔽雨的地方便是。奈何,前些日子,长公主把我送到了郡王房里,但郡王……”
她垂下眼眸,忽生幽怨。
“郡王心里有人了,又怎会把我放在眼里。”
张巡讶异,“原来妹妹是因郡王而伤感?”
周忆柳咬着下唇,不经意地点醒他。
“郡王喜欢别人也就罢了,可他喜欢的那个娘子,却是他不该喜欢的人……”
张巡愣了愣,低低笑了起来。
“恕我直言,妹妹多虑了。”
周忆柳看着这个傻子,抿紧嘴唇默默不语。
张巡却道:“若说别人,我兴许不敢妄言。但是郡王么……恕我直言,他不喜欢妹妹不足为奇。他待哪个女子都是如此,不冷不热,不以为然。妹妹万万不可为此而动气。你只要真心待他好,天长日久,是块顽石也能给他焐热了……”
“焐不热了。”周忆柳见他仍然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叹息一声,说得更明白了几分。
“姐夫,忆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巡看她目光有异,稍一琢磨,总算听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
“你是想说郡王和贱内的那些风言风语吗?”
周忆柳没有想到他会单刀直入,心里惊跳一下,尴尬地笑,“原来姐夫也听说了吗?是我多事了……只是不忍心别人如此编排姐夫,唉,这些闲言碎语听在耳朵里,锉心窝呢。”
张巡微笑摇头,“那些人的嘴巴,什么话说不出来?当年我和你姐姐在一起,也没少受他们编排……妹妹万不可将别人的话放在心上。我信得过郡王的人品。”
周忆柳含笑看他,突地一问:“姐夫对张小娘子的人品,也信得过么?”
张巡沉眉,“妹妹是说?”
周忆柳轻轻一叹,“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小娘子长得娇美可人,又热情风趣,习得一手好医术,常在郡王身边伺候,这男女之间啦……相处的时日长了,肢体接触多了,难免会生出情分来……敢问姐夫,若有美女投怀,这世上有几个男子受得住呢?”
这话问住了张巡。
离京前,他从未细看过张小娘子,便是洞房那夜,也是喝了个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其后常常外出办差,或是歇在了公房里,少有回家,连张小娘子的眉眼都有些模糊……
唯一记得的就是她满脸恶心人的暗疮丘疹……
可这次回来,她脸上不见半粒暗疮,肤若玉脂,眸若翦水,一副清新潋滟的娇容玉色,令他眼前一亮,尤其是那一副怡然的神态,悠闲自若,绝非常人风姿。
若今日的张小娘子再来勾引他……
张巡敢说,自己绝无往日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