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让银簪变色的毒就在傅九衢的手上。
只不过,四喜和马顺做贼心虚,只会怀疑药材出了问题,或者怀疑对方陷害,想杀人灭口。
毕竟那是皇后的簪子,当众取下来的……
辛夷以为这点隐秘不会有人知道,没有想到居然落入了曹皇后的眼睛里。
“不要害怕。”曹玉觞微微一笑,就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叹口气。
“不是我看见的,是我猜的。官家关心则乱,周娘子做贼心虚,他们不会比我更清醒。”
辛夷松口气,无奈地一笑。
“不抓现行,四喜和马顺就不会当场吐口,更不会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说出那么多恶事来……娘娘做的这是好事,让坏人被绳之以法。更何况,那个马顺摆明了要陷害娘娘,若非今日把他揪出来,来日不知还会做些什么呢……”
曹玉觞眉头微蹙。
在马顺咬住她说有负所托的时候,她就已然看出今晚这场戏的主角是谁,要对付的人,未必只是一个要死不活的张雪亦——
用巫蛊嫁祸阿依玛,用马顺嫁祸她。
这个小周娘子下的原本就不是一步棋,可谓煞费苦心。
只可惜,她遇上的偏偏是不按棋路过招的人……
“罢了,善恶到头终有报!”
曹玉觞不再计较今晚被抓来做工具人的事情,意味深长地一笑。
“你当真要嫁广陵郡王?就这样认准了?”
辛夷脸上适时的浮出一抹娇羞,头微微垂下,嗯一声。
“难道娘娘不觉得……广陵郡王十分聪慧十分正直十分可爱吗?要不是郡王帮我,说不得今晚我就要受贵妃牵连,被人活埋在会宁殿了。”
曹玉觞愣了愣,笑出声来。
说广陵郡王十分聪慧她认可。
但十分正直十分可爱?这是拿来说傅九衢的么?
“你这眼光真是格外不同。”
辛夷含羞带娇地笑,面色坦然。
“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不瞒娘娘,我对广陵郡王……一见钟情呢。在琼林苑那天,我听到他的声音时便爱慕他了。”
曹玉觞浅浅一笑。
“真是奇妙的缘分。不过,你少说了一件。”
“什么?”
“广陵郡王还十分好看呢。”
辛夷微怔,适时表现出心花怒放又极力克制的小女儿娇态,然后朝曹玉觞欠身一拜。
“别人说他好看我不信,娘娘说他好看,我信。”
这嘴巴甜的……
曹玉觞叹笑一声。
“那本宫便等着喝喜酒了。”
皇后的轿辇渐渐远去,辛夷一直在原地恭等,直到一行人消失在浓密的夜色里,这才暗自吁声,缓缓笑开。
“走吧,我们也回。”
·
傅九衢比辛夷早离开会宁殿,但此刻仍在宫中,就坐在福宁殿里,安静地喝着茶,等着官家回来。
那赵官家也是好像早就知道他会在殿里似的,负手入殿,眼神不带拐弯地便走了过来,重重地撩袍一坐,冷声吩咐内监。
“给朕上两壶清籁。”
清籁是酒的名字,为宫中御造,可清心宁神。
就像打定了主意要喝一个不醉不归,赵祯叫了两壶。
内监眼皮子耷拉,低头应是,便去准备。
傅九衢与赵祯对视一眼,唇角微勾。
“舅舅好重的杀气。”
赵祯喉头一硬,差点噎住。
有一点曹皇后说得不错,赵祯贵为皇帝,身上却有普通人都有的通病——双标,极度双标。
只要他喜欢的、看得上的人,做什么都是好的,自己家的孩子哪怕做了错事,仍是自己家的。
他对傅九衢也是如此。
哪怕火气上来的时候恨不得砍了他的脑袋,但坐下来还是会与他同酌一杯。
“杀气?哼!我要真有,第一个死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