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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知道她至今没有得到位分,又被皇帝禁足,一个人怀着身子难免会哀凉,不由就生出几分同情。
“人这辈子,难免会有身不由己。你走到这一步,也不必再胡思乱想,养好身子,诞下皇嗣要紧。”
“多谢殿下关心,只是……”周忆柳凄声一笑,目光若有似无地瞥过一念和二念,“官家眼里除了贵妃,那是谁人都容不下的,即使有了皇嗣,又能如何呢?”
她语气悲哀沮丧,带着浓浓的郁气,仿似随时都会活不下去似的……
长公主一向心软仁慈,闻言,心里头那点对周忆柳的不满,也都散了个七七八八。
“快别说傻话了,官家最重皇嗣,你若诞下皇子,那这阖宫之中,再无人能比得了你去……”
周忆柳苦笑摇头,垂眼不语。
恰在这时,宫人来报说石公公求见。
长公主慢慢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快请。”
石全彬进来,看到长公主,又是行礼又是作揖,那张脸笑得像花儿一样,嘴都合不拢,极尽讨好之意。
长公主皱眉,“贵妃大丧期间,石公公笑得如此开怀,也不怕官家责备?”
石全彬愣了愣,脸上的表情登时一收,苦哈哈地朝长公主行礼,求情。
“长公主殿下就饶了小的吧,小的哪里敢对贵妃不敬。”
长公主道:“你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呢,如今本宫要见官家,都得要你点头了?”
石全彬的表情更是可怜了,“殿下恕罪,这事跟小的无关啊。官家为寄哀思,独守皇仪殿,不论两府重臣还是皇室宗亲,都不肯见。”
不是不肯见,是不想听别人规劝。
赵玉卿哪里能不了解自家哥哥是怎么回事?
“石公公不用管这个,只须前去为我通传就是了。”
石全彬无不点头称是,在他退下时,周忆柳突然一笑,“石公公,劳烦多禀一句,小皇子也想见一见官家呢。”
石全彬瞥一眼周忆柳的肚子,嘴上笑盈盈地应了,心里却是冷哼一声,觉得这娘子真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在这个宫里头,怀过身子的娘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哪个敢说是皇子?就连张贵妃,独得圣宠,三年生三胎,不也一个没有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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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全彬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人,最会见风使舵,长公主他得罪不起,那位怀着身孕的周娘子,他也得给几分脸面。因此,他去到皇仪殿,委婉地禀报了赵祯。
原以为赵祯会像打发那些王公大臣一样,一概不见,没想到,这回官家沉眉思忖片刻,却是松动了。
“那我去翔鸾阁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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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忆柳被禁足这么久,一直闭门思过,已经许久不曾得见赵官家,冷不丁听到官家驾到,她脸色一变,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因起得太快,身子晃了晃,差点栽倒。
“秀音。”长公主焦急地出声,“还不快扶好你家主子。”
“没事,没事,我是太高兴了。”周忆柳眼角含泪,脸上却是挂满了笑,手绞着帕子,三步并两步地迎到门口。
赵玉卿看她这模样,又是一声叹息。
“你们姨母,可怜人。”
一念就坐在不远,听见了,纹丝不动。
赵祯大步进门,看到周忆柳大着肚子却苍白无辜的小脸,犹豫了一下,伸手扶住她。
“这阵子没来瞧你,怎的倒是瘦了?”
周忆柳微微浅笑,“我听人说,有些人怀了身子,就是不长肉的。官家不用为我挂心。”
她轻描淡写地将禁足的苦处揭过,就好像从来没有怪过赵祯的薄情一般。
处处是可怜,又处处是委曲求全。
赵祯不由就想起那日她在会宁殿质问自己的那些话,尤其再看一眼端正行礼的一念和二念,他因为张雪亦的死而生出的责怪,短暂的浮起,又很快消失了。
“朕罚你,是你有错在先,但朕可没有允许你苛待自己。”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周忆柳那个高高隆起的、被他寄予了厚望的肚皮上。
“你不为自己想,也当为朕和皇嗣着想。”
周忆柳眼圈一红,“是,是妾身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