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一步步走到床边,举着油灯停留片刻,突然幽幽一叹。
“唉,我一天都没有在家陪你,生气了吧?”
她将油灯挂在檐子上,在床沿坐下来。
“一个人在家,寂寥伶仃,很不好受,是不是?”
没有人回应。
沈光栋潜在窗台下,慢慢抬头……
老妇人坐在那里,神色温柔地抚着被面,时不时拍一拍,揉一揉,那缓慢的动作,像对待挚爱的珍宝,目光更是呈现出一种痴迷的状态。
看着未知的虚空,诉说着她的爱意。
豆大的火苗忽闪忽闪,光线昏暗得瘆人,那一幅诡异的画面莫名生恐,让沈光栋毛骨悚然,汗毛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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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州大人两口子冷战许久了。
傅九衢忙于前堂的公务,除了金风院不去他处,辛夷大多时候在天水阁里养胎,更是不再理会杂事,看到两个主子都这样,府里的下人渐渐有些惫懒。
辛夷倚在美人榻上,听两个管事隔着屏风禀报,懒洋洋地道:
“由他们去吧。”
难得有机会躺平,多开心呀。
换了她,大概也是一样。
辛夷理解下人,管事却不理解她。
“娘子万万不可啊。”
管事知道辛夷有孕在身,又被丈夫疏远,从而郁燥难安的心境,但也因此而万般着急,一人一句地奉劝辛夷,要她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为郡王管理好家宅,等诞下孩儿,才有机会赢得丈夫的心。
严管事道:“所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大多都是为了孩子。再是心硬的人,就没有不心疼孩子的,等小主子出生,郡王心就软了一半,再看娘子身怀六甲还任劳任怨地张罗家事,将后宅管理得井井有条,哪里还会有什么气呀?”
何管事赶紧接上,“严管事说得对,娘子不可松懈,要当真因此失了郡王的心,那可就悔之晚矣……”
两个管事苦口婆心。
辛夷看着更漏,直叹气。
“郡王的人都不来,我要他的心有什么用?罢了,二位的意思,我都明白。你们说得很对,管理家宅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
“娘子……”
两个管事齐齐出声,痛心疾首。
“不可如此怠慢啊。”
辛夷:“回去忙吧,我累了,想歇一会儿。”
“唉!”
长长叹息后,管事拱手告辞。
待脚步声远去,辛夷才慢慢起身,唤来桃玉备水沐浴。
一会儿约了傅九衢来见面,她不早点收拾好,几个丫头也不会下去休息,都守在这里,就没办法说话了。
她身子沉,行动缓慢,等拾掇好躺下已是一个时辰后。
杏圆和桃玉却迟迟不肯离开,要守着她入睡,辛夷又是好一番说,这才将人都打发走。
屋子里清净下来。
辛夷真有些累了,静躺片刻,这才强撑着身子爬起来。
刚撩开帐子,走过去把窗户打开,一个人影便出现在眼前,猛虎投林般窜进来,将她身子往边上一带,关上窗户,顺手就灭了灯。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辛夷疑惑:“怎么了?”
“嘘……”傅九衢轻轻带她入怀,压着声音,“那群狗东西盯上我了……”
狗东西?
辛夷一愣,正要问他说的是谁,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听那声音像是天水阁的侍卫,他们包抄过来,将院子围住,行动干净利落,没有给傅九衢一个喘息的时间……
然后,辛夷的房门被敲响。
咚咚咚!
杏圆在外面叫。
“娘子睡下了吗?段侍卫说有刺客闯入天水阁,询问娘子可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