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神女殿骤然被一片极其诡异的火给包围,雨瀑倾泻而下,然而却一丝一毫都无法损及这火焰,反而像是火上浇油一般,让它燃烧得更烈。
沈千山踩在地上的脚顿时被这火烧得焦黑!
他当机立断,一跃翻出火圈,但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大军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浑身上下忽然冒出火来,转眼便化为飞灰!
殿主的发钗已经在方才的打斗中不慎掉下,盘起的头发身不由己地随着烈风中疯狂飞舞,而此时,随着灵火的燃起,她乌黑的头发从发根处开始寸寸变白,转眼已成飞雪!
沈千山目光阴沉地看着这灵火,却无论如何都突不破灵火的限制。
殿主虚弱地笑了一声:“这是女娲神火,亦是先圣女娲留给世间最坚固的一道屏障,你无论如何也进不来的。”
“只有这火在,四族最后的希望便不会熄灭。”她咳呛了两声,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跌跌撞撞地穿过空无一人的神女殿,走到了一间小屋子里。
小屋子里堆满了各种毛绒绒的玩具,她大弟子喜欢这些小东西,她离家之后,她便托来往各地的弟子们替她买上那么几只,居然不知不觉间已经这么多了。
她伸手抱起一只小兔子,轻声问:“衣儿,你喜不喜欢呀?”
灵火燃烧,疯狂地汲取着她的生机,她的气息肉眼可见地萎顿下去,连眼睛都已经快要睁不开了。
“师父!”岑轻衣的魂魄飞到殿主身边,声嘶力竭地道,眼泪从眼眶里大滴大滴地掉下来,“我喜欢,师父,我喜欢!”
殿主似乎是听见了,她疲惫地睁开眼睛,空洞的眼神无处可落,只能笑了笑,说:“喜欢就好,可惜一定要保护好最后的四族族人,师父没办法亲手帮你报仇了……对不起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化为一阵叹息。
“不要!师父!”
殿主的最后一抹微笑深深地映在岑轻衣的眼中,融化着侵染着,凝成了眼睛最深处的一点黑痣。
岑轻衣恍惚之中觉得自己仿佛闻到了从地下传来的、浓烈的血腥味,耳际仿佛传来了三界生灵的哀嚎。
“娘——娘——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师兄!你相信我!听我解释!”
“衣儿,此一去,你要好好照顾好你自己。”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杀了我们啊!”
“凡人何辜!”
“为什么?”
“为什么!”
她大脑嗡嗡作响,蠢蠢欲动的黑气不知为何竟然破了火焰的包围,一窝蜂地涌入了她体内。
她眼中黑色愈浓、红色也愈盛,明暗在其中疯狂交替,她癫狂地道:“沈千山!我要杀了你!我要你为这世间偿命!”
世界骤然一静!
她眼前骤然一白,又瞬间变黑!
岑轻衣猛地睁开眼睛。
她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
被她枕在脑袋下的那条结实的手臂动了动,沈千山回手摸了摸她的头,问:“又做噩梦了?”
雪松的香味将岑轻衣包裹在里面,她狂跳不止的心脏终于渐渐地平定下来,看着枕边之人的眼睛,摇摇头说:“没有。”
沈千山的眼眸漆黑幽深,又回复了那种平淡无波的状态,既看不出欢愉时的癫狂,又看不出噩梦时的冷漠,不知道是醒了很久还是根本没睡。
岑轻衣忽然心里猛地跳了一下,抓住沈千山轻拍她头发的手说:“千山,我们一起好不好?”
沈千山愣了一下:“什么?”
“替我渡劫、碎金丹、为我补魂……千山,不要这样了。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好不好?”
她的手指抓得很紧,目光中满是认真,沈千山不由自主地答应了她:“好。”
“说好了,这一次无论遇到什么,我们都要一起。”
“好。”
岑轻衣听到他的承诺,一直紧绷的精神才放松下来。身上之前出的汗才刚刚收下,因梦而出的那一层汗复又蒙了上来,不适感一股脑涌了上来。
她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贴在一起的肌肤互相摩擦,生起了一阵细细麻麻的触电感,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寸缕未着。
她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温度从耳朵尖烧到了细长的脖颈。她想起来自己方才的生猛,顿时眼睛不知道应该看哪里才好。
沈千山也抿了抿唇,身上的肌肉骤然绷紧了,像是蓄势待发的猎豹。
细细的暧|昧在空气中细细地流淌。
斟酌片刻,沈千山妥协一样地叹了口气,黑鸦羽一般的眼睫遮住了幽深的眸子,清了清有些低哑的嗓子,问道:“饿了么?”
“不饿,我又不是小猪,还没醒就饿了。”岑轻衣摇了摇头说,小声说,“我想去洗一洗澡。”
沈千山坐了起来,岑轻衣顿时闭上了眼睛。
他挥了挥手,嫣红的中衣顿时裹上他的身体,只是此时已经有一点发皱了。
他说:“走。”
岑轻衣捏着被角,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说:“我自己去就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