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弯弯有些羡慕,“在徐州,我们是不准独自出门听戏的。”
都是家里请了戏班子来,由长辈们点几出戏,然后小辈们安分的坐着听。至于好听不好听,听出些什么来,也是不在意的。
——谁还去在意戏子唱了些什么呢?谁也不是真喜欢戏文。
折霜没第一时间去回苏弯弯的话,她坐在椅子上,从雅间看戏台子,满意的点头,“这个位置是最好的。”
然后才跟她道:“自小我便喜欢听戏,跟着京都城里面的长辈听了个遍,如今,谁家要是有新戏,准会喊上我去。”
就这般的,倒是能在各家老封君们的面前说上话,不过她是无心之举,京都却有不少世家贵族的姑娘模仿她去听戏,结果画了皮,难画骨,惹出不少笑话出来。
两人并不着急说正事,等到戏开场了,底下的戏子开了腔,婉转幽长的唱了一句后,折霜才问:“承恩候家怎么样了?”
苏弯弯很冷静。
她轻轻的道:“我婆母已经开始找人了。”
好几天没见着儿子,毕竟是有所担心的。只她公爹也不甚在意,估计是被这个儿子折腾出来了,见妻子要大张旗鼓的去找人,还骂了一句:“消停些吧,到时候又找出什么龌龊事来,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苏弯弯想到这个就笑,道:“于是我家婆母也不是很着急了,毕竟之前就有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是正常的。”
折霜也跟着笑了一句。
“他确实是个混账,他一混账,咱们的机会便多了。”
她低头端起茶杯,吹了吹热茶,茶气缭绕到她的脸上,又上了眉眼,然后抬眸,道:“宫里面已经处理干净了,包括他买通的太监,又安排人仿着他去了徐州,承恩侯让承恩候夫人别大张旗鼓的查,估摸是查着了徐州,以为莫知晓去了徐州,心中有数,才不慌张。”
顿了顿,又道:“你在家里,别露出破绽就行。”
苏弯弯点头。
她能做下那件事情,心里就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如今有了折霜的帮忙,能善尾的都善尾了,便当这事情不存在。
她慌什么呢?
她道:“左右不过是一条命,我也没什么可怕的。”
苏弯弯以茶敬酒,敬了折霜一杯,“多谢你,我说过,我欠你一条命。”
折霜却道:“你多保重,风才起,死人的味道还没散去,你站在风口,多少要染些晦气,便更加要仔细些。”
楼下的戏已经唱到了末尾。那位唱小姐的戏子已经在欢喜的给书生纳妾了。
在戏散场要走的时候,苏弯弯问了折霜一句话。
“少夫人,你不怕我说出去吗?”
折霜就笑了。她将茶盖子啪的一声扣在茶杯上,微微的伸了个懒腰,道:“不怕。”
“我敢救你,自然也敢,也能杀你。”
苏弯弯诧异,她以为会听见折霜说一些相信自己之类的话,就如同当初她说佩服自己一般,谁知道竟然如此直白简单,不过这倒是符合折霜的性子。
她深深的看了折霜一眼,问,“那我从现在开始,可以叫你阿霜吗?”
折霜笑眯眯起身,“好啊。”
她走过去,喊她,“弯弯,我们走吧。”
算是正式的联手了。
苏弯弯再次躬身:“世间如阿霜这般的女子不多了,能与你相交一番,也算是值得。”
两人在戏园子门口分开,秦妈妈问折霜,“少夫人,那咱们回去吗?”
折霜却摇头,“去铁匠铺子里面,给大兄选把好匕首。”
她家大兄折霖,最是喜欢匕首。
秦妈妈便有些怀念,“大少爷这次回来,怕是也呆不了多久。”
折家三个儿子以及妻眷都不在京都。老大折霖常年驻守在云州,此次回京,也是奉了陛下的命令,说是述职,但也应有其他的差事。
秦妈妈一知半解,折霜却是知道的。折霖这次回京述职,之后就要调任江南总督了,算是高升。调令下的秘密,谁也不知道,就是折泓自己也说是在收到折霖的家书之后,才知道儿子要回京都。
陛下此举的意思大家都有些看不懂,此等关键时候,也不好大敲锣鼓的迎人,便也跟着低调处理。
不过从折泓告诉折霜她家大兄要回来的消息时,她心中却逐渐的琢磨出了一丝味道。
她爹和她家大兄,怕是有些私事她不知道。而她身为女子,身为出嫁的女儿,也已经被排除在很多消息之外。
这着实让她有些伤心。她还记得小时候,大兄和父亲什么话都跟她说,还教她朝堂上的事情,如今,倒是在大兄要进京之时,才说他回来了。
她甚至怀疑折泓说他刚知道大兄要回来的话是假的。
折霜坐在马车里面,脑子里面闪过无数的东西,然后在铁匠铺子外面下了马,将思绪都掩藏好,问掌柜的,“我听闻出了好几把新匕首?”
掌柜的连忙将一排的匕首摆了上来,“陆少夫人,秦雨管事早就说您要来看匕首,所以小的都准备好了。您看看,喜欢哪一把?”
折霜挑了两把。一把有花纹的,一把没有花纹。
然后去了荔枝巷子里面,将那把有花纹的递给了刕晴牙。
她坐在游廊上,将没有花纹的匕首放进木盒子里面,看着木盒子怔怔的发呆。
刕晴牙好奇的问她,“夫人,你好像很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