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肯要这样的女儿?万一逼着儿子娶了,将来一不小心瞧上个姑娘,那该如何?死儿子么?
他便朝着折泓道:“我虽伤心,却也担心阿霜,她是那般的性子,如今远之去世,她也要被人指指点点,哎,两个孩子,都是苦命的人。”
折泓眼睛一眯,笑了。
——他家阿霜倒不是苦命之人,他家阿霜自己养了个男人呢。
世家的男人自小被教导着纳妾,她就替自己找了个不纳妾的,还能随时丢弃的。
世间如他家阿霜那般的女子可不多。
不过此时是人家的灵堂,他笑多不合适,于是又立马耷拉了嘴角,做出伤心的模样,“哎,节哀,节哀。”
竟然像团棉花,你打过去,一拳再重,人家也不回,白白的出击了重拳。
文远侯便领着人进去。
一进门,就见着承恩侯也在那里。
深知自家女儿跟刕晴牙关系的折泓倒是叹了口气。这笔孩子们的账,真是绕不清了。
他走过去,问:“听闻你家最近一直不得空,怎么还有时间过来?”
这个不得空说的是承恩候二儿子娶妻子。嫡母一死,孝顺的就要等三年才能娶,可也有热喜的说法,便是半年内,将婚事办了。
承恩候的二儿子未来丈人家三年前刚死了老丈人,姑娘不肯嫁,便延迟了三年,如今正要出嫁,结果承恩侯夫人去世了。
他二儿子倒是要等三年,可是人家姑娘等不起了,岳母家派人来说项,做个热喜。
承恩侯答应了。所以家里正在忙着呢,他叹息,道:“幸而大儿媳妇是个好性子的,接手了家事,打理的井井有条,我这才能安心的放手。”
但是大儿媳妇还是个美貌妇人,他一个公公,不好过多的见面,免得遭人口舌,家里还有那么多年纪差不多的儿子,一步错,便是步步错。
所以,思量再三,他也准备续弦了。
折泓便不知道说恭喜还是节哀了,索性什么也不说,坐在位置上,看着来文远侯家的人,心中大概有数,然后朝着威远侯举了举杯子。
威远侯见了,坐过来,小声的道:“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折泓便小声的回他,“就算不是亲家,也是多年的好友了,怎么能不来呢?”
威远侯就看他一眼,笑笑没说话,道:“就你来了?”
折泓道:“我家夫人儿媳妇和女儿下午到。”
京都丧事自来如此,一般重要的都上午到,这样要坐在这里守夜,下午到的便是来跪拜跪拜,便能走的。
威远侯点头。
“我家夫人不是看上了琴之那丫头了么?大早上的就来操持了。”
将来意说的一清二楚,道:“哎,陆兄也真是可怜。”
折泓点头,“是啊。”
有那么个儿子,可真是可怜。
下午,折霜和木清婉跟着沈凝来吊唁,见了她们来,女眷这边便小声的议论纷纷,苏弯弯坐在那里,听见一人讥讽道:“她也好意思来?”
她便瞧了人一眼,小声的问道:“为什么不能来呢?”
那人倒是也认识苏弯弯,知道传闻里她跟折霜玩的还可以,但是都是京都的人精,虽然传的好,但是也没见两人约出去吃茶听戏,过年过节,更加没有交际。
便试探性的道:“其实,这陆家少爷之所以去世,也有她的缘故,若她是个贤惠的,没惹出这些事情来,那妾室怎么会生出此种心思?”
苏弯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冲着折霜看过去。
折霜便脚步一顿,跟沈凝和木清婉说了一句话,到了苏弯弯这边。
“说什么呢?”
苏弯弯站起来,道:“也没什么,这位姚家的少夫人觉得你不贤惠,不肯给陆家大少爷纳妾,才导致悲剧的发生,觉得你应该不好意思来这里。”
姚少夫人脸色涨红,愤怒的指着苏弯弯道:“你胡乱说些什么呢?”
苏弯弯便一本正经的道:“想来她还正在反思,是不是应该回家给姚家少爷多纳几个妾室,我想着是好的,若是她这般贤惠,堪当京都妇人楷模。”
“毕竟她觉得,不给丈夫纳妾,便是该死的。”
此话一出,在座众位纷纷侧目,看看折霜,看看苏弯弯,再看看姚家少夫人,都不说话了。
姚家少夫人哪里受过这般的待遇,瞬间恼羞成怒,飞跑着出去,羞也羞死了。
苏弯弯便坐下,给折霜倒一杯茶,道:“阿霜,你来了,我正要去找你。”
一副为她马首是瞻的模样。
折霜便低头小声的跟她说话,“我也正在找你。”
苏弯弯倾身,“洗耳恭听。”
折霜便道:“我之前想帮你和离,但是总不得其法,后来我想,我不仅仅是想帮和离,还想帮着类似于你的妇人和离。”
苏弯弯浑身气势一凝,肃穆道:“你继续说。”
此时是在陆远之的灵堂上,外面有请来唱戏的戏班子,她们两人小声说着话,两个尚且脸还稚嫩的女子凑在一起,一个眉间恣意,一个形容温婉,跟吵闹喧天的外间,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