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谛听的面色骤变,旋即听得了南极长生大帝的平澹声音:“不过只是仪轨换来的力量,短暂而无根基,实则成就了道基而已,能出几剑?本座倒是想要试试看,你这所谓的泰山府君成色。”
下一刻,谛听就无法再观测到三十三重天外,北极紫微大帝和南极长生大帝的交流。
因为剑气恢弘,因为气机过于磅礴,哪怕是谛听的神通都被直接屏蔽。
他的脸色难看。
御,终究是御啊。
根本无法靠着大势去压他们!
这只会让他们越发从容且傲慢地选择一试,一路行道,多少的生死,多少的历劫,多少次曾被旁人以大势逼迫,他们皆选择拔剑而战,也无数次的破势而出,最终立于道之极限,势不能压,遇难而拔剑。
四御,不可能会被小聪明压制住的啊小牛鼻子!
谛听重又想起了当年天机阁的陨灭以及白泽之死,御的可怖,那种心性和道心,实力皆已抵达极限,却又不选择如三清那种放手大道的执着,某种程度上,比之于清带来的压迫性更甚!
“本座,不信。”
青竹化生机生机衍万物,而后朝着泰山府君而去。
剑气纵横。
北帝杀戮,将生斩断。
天蓬对上了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而赶来的南极朱陵大帝则被天猷真君和黑煞将军并其余驱邪院战将结阵而困,玉皇暗然无力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杀机震荡,却又无可奈何,六界仿佛因此开始崩塌,却又有一道剑光澄澈,再度指向南极长生大帝。
南极长生大帝反手将其握着,捏碎。
北帝踏前出剑。
南极长生大帝不得不回防。
如是三次,南极长生大帝的局面便稍稍有些颓势,只是他神色仍平和,因为泰山府君祭仪轨的力量已经耗尽了,残留下的只是一尊道基,只是一个太上的弟子,南极长生大帝眸子看向北帝,收敛心神,专心应对这过去的生死之交,现在的道途之敌。
却在此刻再度感觉到了一丝丝冰冷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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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长生大帝勐地朝着一侧避开。
无声无息,澄澈剑光被避开,自他的鬓角斩过。
黑发扬起,脸颊出现了一道伤口。
金色的鲜血和黑发垂落,散落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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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交锋的三十三重天阙之上,参展者少,旁观者众,文殊菩萨双手合十,垂眸不敢再看那位长生大帝,雷部神将皆是侧目震撼,太阴元君手腕微颤,三十三天无声音,七十二殿尽死寂,而在这比之前更可怖的寂静之中,南极长生大帝的眸子散发出一丝丝的冷锐。
脸颊的伤口刹那之间已经恢复,他转身,看到了那仪轨已经耗尽的泰山府君平静出招,袖袍招摇——刚刚通过无与伦比的仪轨诞生的大帝道基已损,却又有丝丝缕缕的元气逸散,缠绕周围,化作剑气。
泰山府君道基——破碎。
少年道人缓缓收回剑指,垂下,宽大的,有着暗红色内衬的墨色袖袍狂舞。
气机变弱,剑气越强!
而部分破碎泰山府君道基带来的力量流转于剑指之上,化作死生轮转的气机剑气,森然磅礴,谛听拼尽全力最终听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听到了泰山府君道基破碎的声音,听到这道基已经不再完整,不再那么完美。
听到了剑气的恢弘,南极长生大帝的森然杀机。
听到了——
量劫停滞转动。
曾经的上古凶神,搅动风云的天机阁主坐在枉死城之中,怔怔失神。
不明白,他不明白。
那个可是大帝的道基甚至于在谛听的眼中,或许是有资格比肩天蓬,太乙,乃至于玄都的恐怖道基,若是再有机缘,触碰到御的层次,也不是不可能,那可是可以和后土,北帝并肩的层次啊,这样的道基,这样的道基……
你就破碎了?!
你竟舍得?
你竟舍得!!!
他忽而想起了少年道人在踏上锁链时候说的话。
【我想要将这量劫延后化解,如是许多人都不用死,更不必死而不知为何而死,先生——】
【或许自不量力】
【可是我真的,想要止住量劫,我不想要什么名号,不想要什么机会,我只是不想再有谁死的如同灰尘一样了……】
谛听呢喃道:“他是,真的这样想,真的这样做了……”
知道,行道,为知行合一,唯此心不易。
他想到少年道人和他相遇的时候。
吾名无惑。
是,此生行事,断无疑惑的意思。
为了止住量劫。
甚至于破碎了泰山府君的道基。
这个大帝的道基,根本不是他所求的东西。
于是在诸神的眼中,那位面色苍白,黑发垂落的泰山府君提起剑指,神色平和,南极长生大帝看着他,感知到了那种决然和平静,感知到北极紫微大帝的杀机,南极长生大帝叹了口气,掌中的青竹缓缓收回,眸子平和注视着那黑发的少年道人,眼底神色终于变化。
那不再是看待太上一名弟子的眼神。
不再是看一介凡俗。
甚至于和看待玄都这个太上代言人时候也不同。
于无尽仙神的注视之下。
南极长生大帝,后退了半步!
他左手青竹旋转,背负身后,右手起道决而在身前,以对道友,对道敌之姿态,有大赞叹,有大杀机,更有见行道途者而欣喜不已击节赞叹之感,如是言,如是道:
“好一个,死生轮转!”
“好一位——”
“泰山府君!”
声音传遍于九天之上,群神皆寂。
而最终,北帝与南极长生大帝消散离开了,在角逐压制之后,该是他们之间的争锋和争斗,至少不会直接拔剑,而旁观的所有诸神都是心神刹那之间一松,几乎有种浑身冷汗直流的感觉。
而凌霄宝殿之中,少年玉皇捧着昊天镜,一下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和玄都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方才那紧绷到了极致的分量,旋即齐齐放松且畅快地笑起来。
太好了,最可怕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
太好了——
即将破碎的秩序终于还是稳住了。
笑声渐罢,那少年玉皇爬起来,抱着昊天镜,看着镜子里面。
“啊,还要去……我现在没法靠着这昊天镜传法说话,那个……”
“先生能辛苦一番,把这位【泰】寻找来吗?”
我找他大爷!
玄都嘴角一抽,正要开口,而玉皇看到在昊天镜彰显出的画面当中,无尽的锁链晃动,黑袍府君立于天地,面色苍白,黑发垂落如瀑,第一次出世,就斩杀鬼帝,合北帝之力,退南极,止量劫。
昊天镜中,南极退去之后,府君剑气消散,袖袍垂落,笼罩着白皙修长的手掌,站在贯穿天和地的巨大锁链之上,天极高,地极远,而府君之高远,似也在这天地之间,似乎是少年玉皇的打量太过于直接,也蕴含了太强烈的渴望。
那府君微微侧身看来,黑袍飘摇,内衬暗红,眸子转向看向‘玉皇’。
一双黑色的眸子里面泛着澹澹而纯粹的金芒。
华贵而雍容。
却又有一种道门清正冷澹之气。
九天之风而起,府君袖袍拂动。
墨发,黑袍,生死轮转。
他的脚下是锁链,是苍茫的天和地,背后是关闭的南极长生宫,是雷霆,是紫焰,是一层层的祥云,是三十三重天阙霞光,是无数的仙神惊愕,而一切皆被墨色袖袍遮掩,只是传说的注脚,只剩下那一双平静的眼睛。
主掌死亡,南极退去,承认其名号——
非只位格,而其心性,道心。
其名曰——
泰山府君!
玉皇看得出神,手掌下意识死死抓紧了昊天镜。
而后下意识呢喃开口,说出了内心的渴望。
说出了让旁边的玄都大法师险些失手,把丹炉给砸碎的一句话。
“卿——”
“可愿为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