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要掉了道门之风。”
赵夫子是个年约三四十岁的读书人,年少的时候有才气,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为国效力,只是未曾通过科举的举荐,消磨意气,年岁渐长,又有家室要养活,就回来教导学生了,先前只是有些其余事情,前往他处,接回来了老母。
不知道为何,竟然自这一句话语当中,感觉到了一股说不出的沉厚和威严。
赵夫子叹息道:“当今人皇毕竟算是勤恳,只是被那佛门遮了耳目,才做出这样的错事,只需有朝一日,陛下知道这些人之问题,便可以拨乱反正,重塑清平……”他说的话,却连自己都不肯相信了。
“三教原来无上品。”
似乎听到一声叹息,抬起头,窗户旁边坐着的少年道人,一身白衣,外罩深蓝色的道袍,玉簪束发,臂弯搭着一柄拂尘,捻起一枚棋子,轻声道:
“罢了。”
可是连下了好几盘棋,却是给那少年道人好一顿杀,脸上的表情都迟滞了。
“而今我终于找到了愿意举荐于我的老师,可又听说,今上憧佛。”
谛听:“…………”
第二日的时候,天色显得尤其的高远却单薄,却是深秋已经过去了,终于要转而入冬日,天高气远,万物干燥而酷寒,齐无惑在早上的时候和老师吐纳修行,想了想时间,提着东西下山,还需要去给山下的孩子们继续上课。
自始至终努力把自己贴在墙壁上,倾尽全力消除自我存在感的谛听脸上微笑逐渐凝固:“嗯???”
“赵夫子也知道?”
三月之后下山。
“已读书读了大半辈子,只是可惜啊,科举终究需得要诸多贵人举荐,至少得是前代的科举举人,才好考过去,如此一代一代,倒是如同盘根错节一般地缠绕在这朝堂之上,师传徒,徒再举荐徒,永无止尽也。”
几位伱们是在做什么?
在下知道这些玩意儿,真的没问题的吗?
我多少可以算是佛门的哦?
我佛门的哦!
你们就这样让我听到了?!!
现在又是倒向佛门,仍旧是如此。
“三月之后,既要下山,便要拿出下山的手段。”
“会。”
于是谛听脑子里面的诸多想法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爽朗和善道:“当然没有问题!”
后土含笑离去,上清大道君潇洒恣意,玉清大天尊冷淡而自傲。
唯独角落里——
天上天下哪里有什么洞天福地可以和这里相比的?!
云气流转而动,缠绕于这中年道人身边,说不出的清淡缥缈,脚步落下之时,已如入那云霞深处,再不复见,唯平淡语气落下从容,袅袅散去,犹如云烟。
“也只能罢了!”
“哈哈哈,正好,正好,拙荆不会下棋,我可是独自一人忍了许久了,来来来,道长且来和我大战三百回合!”他在装着豆子的碗旁边放了一棋盘,而后便和齐无惑下棋,本来因这少年道人年少,心底还有几份看轻于他。
“哈哈哈,看起来,这些孩子们都很喜欢你啊,齐道长。”
“赵先生三月之后,也要入京春试吗?”
他拈着一枚棋子,轻轻放在棋盘上,无声无息,背后一名道人走出,其质清朗,仿佛清炁,眉宇五官和那少年道人一般无二,只是气质更为平淡遥远,而赵先生却不曾看到,少年道人和赵夫子同时整理这棋盘,少年道人道:
“夫子说的,人皇之暗,亦如日月,确实是对……”
对眼前这个十六七岁少年人,也只是颇夸大地称呼一句【道长】。
“不过,现在嘛,就先容我保密了。”
她摸了摸少年道人的头发,旋即寒暄片刻,饮一杯茶,也便离开了,唯那老者转身笑着目送众人离开,抚须立于此间,而外面大日将落,万物安宁,就仿佛是农家老者送别老友一般,一切皆自然而然,从容平淡。
元炁所化之躯乃腰悬人皇印,只单手一道礼,自然而然,淡淡道:
“又有传言说,这人皇要拆祖祠,化作大崇佛寺。”
天如铅灰一般颜色,压得很沉,赵先生押了口浊酒,发出一声舒坦的声音,抬眸看着窗外天色,道:“要下雪了啊,也是,要入冬了。”
不可能!
齐无惑洗漱之后,站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明月,月色清朗,伸出手端着茶杯对着这太阴月色,心神却如已在万里之外的神武朝都城之中,却未曾想到皇帝会在这等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
又和妖族妖皇结盟。
“圣人之暗,亦如日月。”
“那几个番僧却连番退让,称为【大崇皇寺】。”
齐无惑托举印玺,这印玺的明光流转于道人双目之中。
“领法旨。”
棋盘之上,黑白分明。
少年道人再度下了一子,而后邀前面书生下棋,背后化身已消散不见。
何必等三月之后?
罢黜大贼,只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