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1 / 2)

摄影师还没开口说新郎可以抱新娘慢慢走上去,就见霍烨松了松领带,面色几分缓和,在徐久面前半曲起膝盖,没有抱她,而是让她趴上后背。

比起拥抱,完全把后背交给她的姿态,更使得徐久惊愕,忘记回应。

徐久提起裙角,黑沉沉的夜色将男人身后完全包裹,他的一半眉眼隐没在黑暗中,另一半对着徐久,就像眼前一只忽然伪装起来的野兽,对她露出臣服的姿态。

霍烨一直都是个危险人物,他也说过自己并非善人,他们这些人没有绝对的好与坏之分。

兽类不会让任何东西靠近威胁到他安全的区域,霍烨把这一面毫无遮拦的展现给徐久,无论做戏与否,这属于完全的接纳。

用老太太的话说,活了这二十余年,霍烨未曾对人露出过服软的姿态,在拳台上更是不死不休,一方被他斗败才会收起强悍凛冽的气势。即使霍烨退役下了拳台,隐在幕后的几年,也未曾见他对霍家,对有恩于他的李教练折低身躯服软。

霍烨过刚,受过折断的苦头,姿态没有变过。

此刻他说:“上来。”

徐久慢慢爬上霍烨后背,稳健有力的臂膀托起她,男人短利的头发滑过她的下巴,摩挲出一阵细痒。

她听到霍烨说:“我这辈子还没背过任何人。”

徐久收紧手,没有言语接下霍烨的话,她不敢当着对方的面深究,想着今天拍照,也仅仅算演足恩爱的夫妻戏码,属于义务范畴。

她被霍烨背上观星台,星云密布,悬在夜幕的银河煜煜生辉,人在自然的浩瀚景观下会浮现变得渺小的感觉,徐久依偎在霍烨怀里,借着对方的宽阔的肩膀,稳了稳一闪而逝的失真感。

徐久仰脸,瞳孔里仅仅容现霍烨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孔。

视线跳跃,霍烨身后的星河化成一片深海,她微微眩晕,手指下意识抓紧霍烨横在她身后的手臂,霍烨做了个收揽的姿势,摄影师把男人完全将女人包裹环抱的画面定格。

摄影师笑着接近他们:“新郎新娘,你们抱了一天,不考虑换个动作拍照,比如亲吻?”

霍烨懒懒拖长音:“亲吻啊……”

徐久觉得没有必要真的亲,万一以后给霍烨心仪的姑娘看到心里怎么想。

她听到霍烨说:“那就拍几张亲的吧。”

“……”

霍烨捏了捏她的手:“交给我,你放轻松。”

霍烨低头亲吻她的唇,徐久睁圆眼,在唇相碰的一瞬间,覆盖薄茧的指腹按在她嘴上,男人的唇紧紧触到与她一指之隔的地方,呼吸交错的刹那徐久差点没憋住气,近距离看霍烨,这时对方的眼底是带了些狎笑的,徐久一下子反映过来,害羞又气恼。

霍烨借几次错位,巧妙地让摄影师拍下两人亲密拥吻的照片。

星空夜景的拍摄持续至夜间十点刚过,结束拍摄后徐久在观星台上多吹了一会儿风,随着工作人员的离去,渐渐有周围的游客靠近,身后不远是一座摩天轮,酒店高楼鳞次栉比,灯光交闪,此时虽已接近十点,游客却没因此减少。

霍烨正在不远的地方和摄影师交谈关于拍摄的后续工作,徐久吹完风,疲倦稍适缓解,走下观星台准备先到酒店门外等霍烨一起上去,骤然周围人群爆发的惊呼声蹿入耳,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身后砰的一声,几步之遥,徐久人傻了。

警车和救护车赶到时,徐久整个人都闷在霍烨怀里发抖,说不出话。她脸上的妆容还没卸,因为受到惊吓冒出的汗和眼角自动不受控制分泌的泪水缓慢将她的脸一点一点打湿,狼狈至极。

一场家庭纠纷导致女儿不堪承受痛苦,当场跳楼的悲剧撞在徐久的脚边,事发突然,半小时过去后徐久惊魂未定。

她随当地的警.察进了局里做简单的笔录,由于第一时间近距离目睹死者,徐久浑浑噩噩,偏偏这时候警察问什么她还能回什么,思维超脱身躯,记录完,她身上全是冷汗。

“先生。”霍烨就在门外等她,冷静地审视她的状态。

“我……”徐久的话停在嘴边,很快被拥进比她火热温厚的怀里,下一刻霍烨的气息从她的鼻腔,喉咙源源涌入,强烈的昭示她身边有这个男人的存在。

“你的情况还好吗。”车停在警.局外,霍烨把徐久带进后座,小姑娘原本纤细笔直的背一点一点弯起来,她在发抖。

“久久,”霍烨已经大致了解刚才突发的意外事故,徐久出来后一直没把脸正对他,霍烨内心存疑,不容置疑地转过徐久的脸,出来时看似平静的小姑娘脸上早就爬满泪水。

徐久在竭力克制游离在崩溃边缘的情绪,她睁开湿润的眼睛,颤抖的唇动了动,想告诉霍烨不用担心她,声音破出喉咙,都是哽咽的嗓音。

她在害怕,恐惧。那位年轻的女孩子因受到的家庭遭遇选择死亡,就在她的身后几步的距离,刺激她已经淡忘的过去隐忍的痛楚。

可是有些痛苦忘记归忘记,要放下并非能简单做到的事。

“先生,您能抱一抱我吗,冷……”

霍烨想也未想的把徐久整个人挪置腿上拥紧:“乖。”

徐久压下哭嗓,高跟鞋被取下后,两只脚都缩在了霍烨腿上。

第23章起色

徐久格外轻盈,整个人蜷缩在霍烨怀中,没几个分量。

散乱的头发披在颈后,霍烨替她理了理,一截细长入天鹅的颈子映入眼中,覆盖了一层细腻薄薄的汗。

霍烨展开干净的手帕给徐久清理头上的细汗,清理至干净后才抬起她的脸缓慢擦拭。

小姑娘往时的一点冷静作风都没有了,鼻间一点通红,眼睛因为渍有泪,只能微眯起来让眼睛好受一点。她努力睁大迷蒙的双眼看着霍烨,开口时嗓子沙哑,就叫出一句先生,剩下的话全部隐在她嘴边和眼神里,再说不出半个字,很委屈,所有情绪习惯留在心里隐忍不发,格外的使人心疼。

一个人摔在脚边死的时候给她的冲击力是非常大的,徐久不知道那个死掉的女生是彻底解脱还是到死后也没想得开,能有勇气从高楼跃下寻死,背后的她到底承受过家里多大的压力呢。

徐久惶然,警.察告诉她对方死前就和她的父亲发生激烈的争执,父亲这个词在徐久的生命中一直不属于任何关于美好的回忆,是痛苦和麻木。

那个人带给她的,只有母亲漫长岁月里遭受的打骂,自己无能为力,缩在阴暗的角落中麻木而重复的听那些不堪入耳的恶意怒骂。

在她名义上那个生父的眼中,她的母亲仅仅是一个生育工具,她的存在就像一块抹布,最多的价值就是还没实现的,把她两万块买给村里的住户生孩子。

她也不是没试过反抗,反抗的结果无非就是她跟她母亲一起被那个人打,被打过几次之后,母亲强迫她学乖。

徐久每天都必须强忍下恐惧和眼泪,母亲要她忍耐不许出声,默默的等一个机会彻底,离开那个充满母女噩梦的地方。

徐久走了,她的母亲没走成,更熬不到这一天。长年累月的毒打与恶骂变成徐久内心压抑隐忍的种子,触碰到相似的事情,就仿佛在她内心的这一面上灌水施肥,触发她刻意压制的恐惧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