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丈母娘宽宏,她既然不计较,刘芮自家本是刘家子,母亲又偏心,他若去讨了人,母亲还不知道怎么折腾牡丹,他成日在外,家中顾念不到。
今儿没曾想妻子的外祖家却闹起来,母亲这般模样明显是拿夏家没办法。
现在大皇子正招揽人心了,二皇子巴不得大皇子出丑,巧取豪夺一番,他再出来做好人,哪能纵容刘家欺行霸市。
更何况夏家外公在富庶之地做正四品知府,舅舅夏淇年纪轻轻两榜进士,在翰林院已经是六品官,官位虽然不大,但皇帝时常召侍讲说话,故而也名天子近臣,再者夏淇和程家关系颇好,姐姐又是兵部侍郎的夫人。
他安抚住刘三夫人,“娘,既然如此,就把那俩个讨回来吧。要我说也不过是俩个瘦马罢了,讨了送回夏家,儿子这辛辛苦苦的回来,身边总少不得人服侍,再者何氏还有身孕呢。难不成咱们家的孩子日后还要在夏家出身,那儿子也搬过去得了。”
“别呀。”刘三夫人立马闹着上吊,招不在新,管用就成。
刘芮却拔脚就走:“您死了,我也跟着您去。”
说罢包袱收拾好,他自去了夏家,甄氏什么都没问,只道:“这孩子难得睡几天安稳觉。”
“多谢您了。”刘芮心道,这老太太是个厉害人物,也难怪能养出穆三太太那种厉害人,满京的人提起穆三太太没有不怕的。这老太太去自家闹了一场,反而自家还得感谢。
甄氏笑道:“谢不谢的,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也不需要。只一条,全天下儿媳妇孝顺婆婆应该,但婆婆也得疼儿媳妇,我家儿媳妇自打成婚起,我就说了,我身边无数人伺候,不需要你伺候,只要你们俩口子过的好,我就放心了。你猜怎么着?我那儿媳妇还自认没有真心孝顺我,对我是出自真心的恭顺。可见你待人如何,旁人也待你如何。”
刘芮听着心里发寒,若论官位,他比夏家这些人都大,天子近臣,御前侍卫,可是人家不怕。
甚至甄氏还道:“我老婆子还想,你若是被妇人辖制住,纯粹是个娘宝,对牡丹漠不关心,我和你外公上任后就带着牡丹去,像我们牡丹这样能生,又漂亮,家世不错的女子,要再嫁其实很容易的。”
这……
刘芮起身连道不敢。
“我那个女儿是个不中用的,已经回家修祖坟去了,如今牡丹由我全权管着。你若只是劝她回去,不拿出点诚意来,我可是不依的。”
刘芮是想这里不通,再去何家。
但甄氏做事这样干净利落,他立马转了风口,“哪能啊,我是来陪牡丹在这里住几天,也孝敬您和我外公。”
甄氏笑眯眯的,“成,你要吃什么,同你舅母说就是了。”
她看着刘芮对牡丹嘘寒问暖,不禁算了算日子,刘家人只怕是等不到三天就要来了,她得让单灵收拾衣裳陪小女儿去。
至于沅娘,已经在船上了,要甄氏说沅娘是没经过婆母磋磨的,所以没个忌讳,到处任由自己的性子来。
修个两三年祖坟,王家姑娘早就进了门,沅娘就不敢自作主张了。
不当家作主,行事就有顾忌。
第206章不会说出去
“娘,您尝尝这个叉烧,淋上酸梅汁儿了,那叫个爽口。”
粤府厨子每日换着花样上菜,芸娘也不知怎么最爱酸甜口,什么肉啊菜啊,都爱淋酸梅汁儿,让人看着都牙酸。
甄氏却觉得是好事,“芸娘,这一胎要是再生个儿子就好了。”虽然以她女儿现在这样地位稳固,生儿生女无所谓,但甄氏吃够了人丁单薄的苦,如果家里多有几个兄弟也是好事。
就像建国候侯夫人林氏,就生了二子二女,再有庶出不论,一个继承爵位,一个走仕途,兄弟二人搭把手,总是好的。
在家的时候芸娘总作家常打扮,甚至连花儿都懒得簪,她仰起头来,却还是那样光彩照人,甄氏被其美貌一旌。
她是极想的开的,“我盼着生儿子,只是想家里日后姝丽一嫁,我们元澄是个坐不住的,有个小的留在我身边,总热闹些。您看看家中夫君忙起来废寝忘食,家中淑人虽然喜爱热闹,但上了年纪之后,她竟然莳花弄草起来,偏只我一个寂寞些。”
“我的儿,都是娘不好,娘离你太远了。”甄氏心道,女儿若是不远嫁,一直在她身边,该多好。
和许多人一样,她既希望女儿过的好,又希望女儿离的近。
但是芸娘笑道:“娘跟着爹到处赴任,也当是游览一回了,反正如今弟弟也在翰林院,我也过的不错,您也该有您自个儿的日子了,哪能一直顾着女儿。”
甄氏想,她女儿就是这么贴心。
至于何家发生的事儿,她是办成了才说给女儿听的,“刘家那一群人没事儿,她家那个老太太是个阴晴不定却又顾忌脸面的人,那家大夫人倒是不错,可她还得听婆婆的,那位三夫人更是个糊涂人,主次不分,但她胆儿也小。”
“娘,您为何说她胆子小呢?”这点芸娘就不明白了,明明那刘三夫人胆子可是大的很。
甄氏却说给女儿听,“她是虚张声势罢了,她心里清楚的很,三房靠的是刘芮,并非是刘芮的哥哥,否则她为何要塞女人给刘芮呢?就是想让女人们能够拢住刘芮,顺便说她的好话。看起来她时常以孝道压制刘芮,也压制刘芮,但刘芮真的不成了,她也就完蛋了。”
一个寡妇,能够在刘家那样阴晴不定的老婆子底下还有体面,很显然是因为她的儿子们出息,不,还不是儿子们,只是因为刘芮出息。
芸娘笑道:“娘说的是,她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都系在刘芮身上,偏宠是真偏宠大儿子,但也不能让小儿子真的离心。”
就在刘芮住在夏家的第二天,刘家就派人过来了。
这来的是刘三夫人手下最得意的嬷嬷,莫嬷嬷,也是刘芮长兄刘宏的乳母,这人平时昂着下巴,牡丹钱塞的多,但真没用,人家钱照接,事儿却不一定办。
这下人也有下人的见识,如莫嬷嬷,她就知道三房终究是她奶大的儿子刘宏当家,所以无论丹二太太多有钱,她也不能叛变,再者按照刘三夫人那意思,丹二太太的嫁妆日后还不是都是给大房的宏大爷,那她收的丹二太太这点小钱可看不红。
这样倨傲的人,却陪笑笑脸道:“二爷,夫人想您都想病了,担心您吃不好睡不好,还让奴婢亲自拿了她做的一双鞋来。”
鞋底儿是千层的,针脚细密,曾经刘家还只是彭城一个小官儿的家眷,三房更是孤儿寡母,成日受欺负,那个时候娘就每日做针线活让他和哥哥穿的体面,不被人嘲笑。
刘芮脸色变化,莫嬷嬷看在眼里,她心道,果然夫人出马,二爷必定是要听的。
但周氏受婆母所托,却不能轻易看着牡丹就这样走,她笑道:“三夫人果真是爱子如命,让人佩服不已。只是二爷家去,我们表姑娘就留在我们家安心养胎吧。”
威胁谁啊?莫嬷嬷哪里会把牡丹放在眼里,她爹也就是个太医,没什么权。
刘芮心疼寡母,尽管他知道母亲偏爱哥哥,但小时候,他发烧,大伯母有事出门,是哥哥深一脚浅一脚的背他看大夫……
这个时候牡丹从内室出来了,先是拿着鞋子“咦”了一声,又笑着对刘芮道:“这不是我替你做的鞋子吗?怎么莫嬷嬷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