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什么!”酒桌上有人笑骂着,“太后娘娘如今在后宫呢,你爹和西厂这般水火不容,她怎么会和锦衣卫搅和在一起呢。”
明自流欲言又止。
他想,这可太会是明沉舟做的事情了,她总是这样离经叛道。
明自流捏着酒杯视线自酒楼下的青布马车头顶一闪而过。
他已经快一年不曾见过妹妹了,妹妹交代他的事情,他更是一件也没做成。
这般想着,便觉得满心丧气。
“锦衣卫有谢病春这样的阉人,你我躲得远远的才是,何必凑上去,他日你考取功名,只需躲在明相后面,自然也是庄康大道。”
明自流抿唇,不甘心地说着:“我为何躲在我爹后面,我自己也行。”
“你,哈哈哈。”有人大笑起来,促狭地眨眨眼,“大好的日子不过,做什么自己奋斗的穷酸志气。”
明自流眉心紧皱。
“哎哎,难得逃出来还不快活快活,做什么呆啊。”酒席上一个男子为他倒了一杯酒,岔开话题,“等会镜湖有青娘游船,你去不去啊。”
明自流摇头:“不去了,我等会还有其他事情。”
“去找你那个生母的外家啊。”有人不屑地撇撇嘴,“一门穷亲戚你这么紧巴巴地过去做什么。”
明自流有些不高兴。
“穷点又怎么了,他们家读书学文都很好的。”
“那又如何。”那人继续刺道,“你那个假表哥若是真的好,今年怎么不参加科举啊。”
“他们是不能考。”
“什么不能考,我看就是心虚了,什么罪名,一家十来口人都在,但是三代不能参加科举啊,我看都是骗骗你这个大少爷的。”
明自流脸色阴沉,死死瞪着说话的人,周围的人连忙开口缓和气氛。
“不喝了,我得早点回去。”他没滋没味地喝了几杯,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个妾生子被抱养在大房膝下有什么好得意的。”原先一直针锋相对的男子,冷笑着。
“少说几句吧,你要有本事也投到明家膝下。”
“不就是投胎投的好。”
“可谁不想投个好胎啊。”
满座哄堂大笑。
“哼,寡廉鲜耻,不以为耻。”隔壁桌,一个苍老的声音骤然响起,“君子何尝去小人,小人如草去还生,无耻无节!”
一群公子哥何曾被人指着鼻子骂过,立马反映过来,扔了杯子就要开骂。
“你这个老头是不是找死。”
有人怒骂道,指着其中那个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头发花白的老人。
“放肆!”
相比较这个老人的朴素衣服,他同坐另外几个中年人的衣服确能看出出生富贵,其中一个穿着靛青色衣服的人拍桌怒斥道。
那老人一张脸阴沉着,沉重而愤恨地扫过众人,最后竟然直接甩袖离开。
“老师!老师!”几个中年模样的人连忙跟在他身后追了出去。
他们一走,那几个年轻人也要追出去讨个说法不可。
“罢了罢了,大桌中间那个枣红色衣服的男人虽一直不曾说话,但腰间的玉佩却是宫中出品,如今京城这般混乱,还是不要惹麻烦了。”
有个年纪最大的人拦着众人劝道。
他这般说着,众人也紧跟着停下脚步。
皇根脚下,最不缺有权有钱的古里古怪之人,还是少惹为妙。
他们都是官宦子弟自然最懂其中利弊。
“那老头到底是谁啊,京城中何时出过这个古怪的人,还好跑得快,不然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有人仰头喝下一杯酒,依旧愤愤不平地说着。
“想来也是不开化的儒生吧。”有人嗤笑,“得不到便总是泛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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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算宽敞的马车上堆满了妆匣盒子,明沉舟不得不和谢病春肩挨着肩的坐在一起。
那顶白纱帽被随意扔在一处,明沉舟披散着头发,抓着从金玉阁顺来的梳子,手忙脚乱地梳着头发。
一只手斜插而入握住她的梳子。
“娘娘以前的头发都是谁梳的。”
明沉舟一顿。
“我娘,我娘梳头发可好看了。”她皱了皱鼻子,得意说着,“我小时候她还会给我给我打辫子。”
“我小时候最喜欢我娘梳的两个红啾啾了,整天要我娘给我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