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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赔礼道歉
“啪!”
“啊!我知错了!”
“啪!”
“啊啊,我再也不敢了!”
郑十九郎趴在长凳上,鬼哭狼嚎。
宣月宁一边忍受着魔音穿耳,一边微微侧脸同郑延辉道:“父亲,若是家中的人下不去手,我可以代劳。”
她面色平静,好似根本没有看到十九郎在承受鞭刑,可却轻描淡写的指出了行鞭之人耍的小手段。
根本不似误打误撞,想要给十九郎身上的鞭子再施加些力道,而是一眼就看出问题,直接指了出来。
一个从小颠沛流离,未在家族中生活过的小娘子,哦,不,现在已经该称为夫人了,是怎么知道郑家这种底蕴家族行刑的猫腻?
郑延辉被她堵的半晌没有言语,反而是那老者重重咳嗽了一声,施刑之人害怕的看了郑延辉和宣月宁一眼,手重重举起而后鞭子柔软的身躯落在了十九郎身上,充满狠厉。
没像之前有大半力道打在木凳上,反而尽数砸在他的后背上,从上到下,一条血淋淋的贯穿伤通过被打破的衣裳浮现。
十九郎一声闷哼,几下之后,叫都叫不出来了,汗水已经模糊了他的眼,他的头重的再也抬不起来。
而后更是被打的昏厥过去,在行刑之人再次高举手臂时,宣月宁叫了停。
“之前打的也算在其中吧,一共十下了,希望这次十九郎能够涨记性,知道不能随便欺负人。”
她的面前还趴着浑身染血,出气多近气少的十九郎,可没事人般放下手中的杯,那自从认回郑家,就一直眼中无实物,对所有事情都秉承着无所谓态度的人,这次眼里带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势在必得,对胜利的渴望。
她轻轻说:“父亲还是赶紧给十九郎请个大夫,毕竟一会儿还要带着他去裴家认错呢。”
郑延辉挥手,让人将十九郎带了回去,被鼓动的怒火,已经在这十鞭消磨大半,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且超出自己预想的事情好似就要发生,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如此,”他看向老者行礼,“是否开宗祠?”
老者自刚才就已经闭眼养神,此时慢慢睁开眼,“开!”
厚重的宗祠木门被推开,郑家祖祖辈辈的牌位之下,宣月宁的心出奇的平和,没有悲愤也没有愉悦。
老者拿出族谱,先是将郑亦雪的名字从郑家族谱上划去,郑亦雪一下子瘫坐在地,嫁给萧子昂,她连最后一丝用处都没有了,又如何能比得上现今的栖霞亭主。
“郑家嫡女因故被抱错,今日开宗祠呈祖上阅之,现今真正的十一娘已找了回来。”
在郑亦雪名字的旁边,老者提笔一顿,“十一娘,亦雪这二字,你可想保留着?”
郑亦雪浑身都在颤抖,伴随着她近十六载的名字,就要易主了,她眸中通红一片,有泪珠掉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小水坑。
宣月宁收回目光,面向老者,嗤得笑了,“不必了。”
她从不觉得自己姓郑,前世被郑家从凄苦之时找回,他们可没像现在这样问她,要不要原本属于她的名字,无视她的存在,将她当成了十二娘。
现今郑亦雪与十一皇子彻底没了可能,她已经嫁给萧子昂,在他们眼中没有用处,自己这个陛下亲封的栖霞亭主就有了用,要惩罚庶子就惩罚,要开宗祠换身份就换。
真是讽刺。
原来,只要你能力大,你就能左右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前世执迷不悟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哪里是亲情,分明是充满了利益,毫无人性的扭曲。
只听老者道:“原本的十一娘已被认作养女,现,就排在你之下,即为十二娘。”
十一娘、十二娘,宣月宁缓缓吐出一口气,终于归位了,她不再是前世的十二娘,一切都不同了。
行礼后,裙摆在走至郑亦雪身旁时停下了,她扔下一条汗巾,“擦擦你的泪,这大喜的日子,怎能哭呢,现下,你觉得谁才是蠢货?”
郑亦雪狠狠握住那汗巾,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
所有人,那些曾经的叔伯们,包括她的父亲,没有一个人过来安慰她,搀扶她起来,反而是她作为对手的宣月宁给了她一条汗巾遮丑。
她用汗巾滑过自己的脸蛋,有些痛,更让她清醒,她也向众人行礼,而后跟在宣月宁身后走了出去。
在她身后,她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我不感激你的!你抢走‘十一’又有何用,你已经是郑夫人了。”
宣月宁和她都已经嫁了人,待改口之后,所有人都要称呼她们一声‘郑夫人’。
“真的无用,你刚才为何哭得那般伤心?”
在这种阴森的宗祠里,宣月宁身上曾经当过主母的气势将她密不透风的包裹住,让她在不受伤的同时,还能刺伤对面之人。
她侧着头,半等郑亦雪跟上她的步伐,“那不单单是个称呼,还是在郑家所代表的一切,我说过,我从不在乎郑家的一切,你是非要和我抢,既然你那么在乎,那我就将它从你手里抢过来!”
杀人不过头点地,她的话实在让郑亦雪诛心。
轻笑声在郑亦雪耳边响起,“希望你一直保持着对我的嫉恨,另外,不想唤我亭主的话,请称呼我为裴夫人,谢谢。”
只有和娘家关系密切的小娘子出嫁后才会继续用娘家的姓氏,可她已经有了裴家,她要冠夫性!
这才是她要开宗祠的打算,因为她不在是郑家小娘子,郑亦雪在意的十一娘,对她而言连镜花水月都算不上,因为不会用到,所以不珍视,却可以拿出来对付在乎它的人。
开宗祠是大事,郑家上下的人都紧着皮,也就她闲庭信步一般走着,还亲自去了郑十九郎的院子,盯着大夫给他上了药。
而郑亦雪连招呼都没跟李夫人和郑延辉打,自己出了府坐在马车中,“回府。”
马车中,萧子昂派来监视她的婢女道:“夫人,郎君的意思是,栖霞亭主何时走了,夫人何时才能回府。”
“啪!”郑亦雪揉了揉自己打痛的手,“你还知道我是夫人,我说回府听不懂吗?”
一直自怨自怜的人,突的性情大变,那婢女慌神捂住自己的脸颊,只能说了一句等回府定要禀告郎君的话,就让马车走了。
郑亦雪嘴里哼着歌,将宣月宁给她的汗巾叠成方块,而后扔进了自己的暖手炉中,刺鼻的燃烧味浮起,充斥了整间马车。
在萧府马车之后,郑府一辆牛车驶了出来,上面的赫然就是被打的下不了地的郑十九郎。
随着牛车的颠簸,他在上面生不如死。
宣月宁弃了马车,改坐轿子,只要一伸帘就能瞧见街道上的场景,自然也能将郑十九郎看在眼中,她向后看去,郑延辉和李夫人的马车就在后面跟着。
裴家和郑家其实相隔没有多远,裴府的人谁不认识宣月宁,见他们那么多人过来,直接将老管事叫了出来。
宣月宁也算是在老管事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此时见她坐着轿子吹着风过来,老管事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好一顿训,“那马车你要是不坐,我看就直接扔了!省得我还得给你雇马夫,还得给你伺候马,这大冷天的,作妖呢不是!我看你是想和两个孩子一道跪着!”
被当着不少跟着看热闹的百姓面前骂了,宣月宁倒是没觉得不好意思,老管事上起脾气来,连宣夫人都敢骂,她哪敢顶嘴,当下就老实从轿子上下来了。
任由老管事指使人给她拿了披风围上,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哪有在郑家的盛气凌人。
围观的人也跟着嘻嘻哈哈起来,仿佛是看到了被自己母亲追着穿厚衣裳的自己。
只有郑延辉和李夫人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在一个下人面前,乖巧的不行,心头一紧,齐齐一种,原来她也能和人这么亲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