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马大人被说的恼羞成怒:“本官只是挂心本县的賦税,毕竞打了三年的仗,又免了三年的賦税,这战后头一年缴纳賦税,本官是要给朝廷,给皇上一个交代,什么官逼民反?本官看谁敢反!大军就在北门驻扎,谁敢反一个试试!”徐主簿板起脸,不说话了。
心里却嘀咕:还城外大军?
你端午节都没给城外军营送去半个蛋,还城外的大军?恐怕你连军营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吧?
两个师爷心里也不太舒服,这说的他们好像多贪婪似的,就算这是事实,也没必要说出来让大家难堪吧?
亏得他们老爷还让他当了主簿。
怎么这么不知道感恩呢?
实际上,徐主簿要是不知道感恩,那可真就没人知道感恩了。
正因为徐主簿知道这里的一些情况,才不想让马大人犯傻。
这里民风彪悍,民情也特殊,你一个初来乍到的,就敢朝賦税上伸手,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呢么?
杜大人是什么样的人?
那是能在死地里找到一条通天的捷径的人,牛角县的百姓又送了他一个前无古人的“万民伞”,你要是到了任期走人,当地百姓啥都不送你,看不憋屈死你!
而且就他的猜测,此事肯定已经上达天听,杜大人那是在朝中都有了名声的人,他能不爱护这牛角县的百姓吗?
牛角县的百姓,能搞出“万民伞”,他们就能搞出“万民书”之类的东西,状告你这个县令欺压良善。
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第六十章秋收啦
这里的人可不怕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县令大人。
杜大人在这里十年,那是根深蒂固,何况杜大人那会儿,跟眼前的马大人可不一样。
那个时候,北疆还没战事,但是总有小摩擦不断,何况北地民风彪悍,天高皇帝远的,县令想管理好本地,就得跟当地的大户和一些“一姓村”搞好关系,不然人家人多,就不听你的,你能怎么样?
甚至有的时候,县令都不得不妥协。
在古代,宗族的力量很大,哪怕他们只是最普通的平民百姓,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力量。
不跟朝廷对着干,但是跟官员对着干,是可以的……。
想当初杜大人刚来那会儿,还不是挨个拜访老里长们,县里的衙役里,有三分之二都是来自各个村落的壮丁,除却担当衙役之外,也是县衙跟各个村落之间的纽带。
哪个村子里出了问题,就让哪个村子里出来的衙役,带上人,去看看,什么情况?
这就是古代一些偏远地区的“人性化管理”了,杜大人也是跟老里长他们有着很不错的交情,几年下来才捋顺了当地,后来赶上战乱,又是过命的交情,不然,杜大人也找不到那么多人手,帮他建立新的县城,上头的人巴不得他干不好这个活儿呢!
现在可倒好了,你一个新来的,嘛根基都没有,平白无故的就想一口吃个胖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无奈的是,徐主簿这一番苦心,面前的这三个人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这次的谈话,几乎可以说是“不欢而散”了。
但是秋收的赋税也要收,没办法,他们还是要通过徐主簿的,可是徐主簿卡着也不可能卡的太长时间。
最后还是没办法,只能尽置让马大人别将賦税定的那么高。
赋税呢,就是田赋与其他税收的总称。
古代最初的赋税是统治者向下属征取土产、劳役和其他实物。
稍后渐变为按丁口征收军役及军需品,称为“賦”;
按土地及工商经营征收财物称为“税”。
春秋战国以后,私有经济不断发展,授田制的创建,特别是“初税亩”、“初阻禾”的推行、朝廷向农民份地征收实物,故赋、税逐渐混合。
等到了唐宋时代按田亩征课的又称为田赋(或田租)。
清代“摊丁入亩”后,从而完成了赋役合并征收。
而大青这个时候呢,在开国之初,就将上一个朝代的藩王的土地,归现在耕种人所有,叫做“更名田”。
在世祖,也就是现任皇帝的父亲那一代,实行了“人丁入亩”的规矩,类似摊丁入亩的政策,让农民的人身控制进一步松弛,隐蔽人口的现象也逐渐减少,国库也逐渐丰盈,不然也打不起三年的战争。
现在这里的赋税规定的是一亩地收获了粮食后,缴纳所产粮食的百分之百分之十〇
这看着少,但是聚少成多,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一百斤粮食,就要给出去十斤的税,这很少了,但是实际上,一百斤粮食,要给出去二十五斤,因为有五斤是飞税。
丁田有些不能理解:“飞税?”
“嗯,就是粮食刚打下来,那是湿的,运到官仓,要多出来五斤,这样的话,就算是粮食干了后掉枰,也不会减少官仓的储存,只是后来五斤不够,就改成了二十五斤,多出来的十斤,也当了飞税用,再有剩余的,自然就……。”徐主簿没往下说,他换了个话题:“我也就跟你说一声,你回去跟你叔爷爷打个招呼,我已经尽力了。”
“知道了,多谢徐主簿。”丁田拱手为礼:“丁家村上下都知道的,您是一个好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非常的认真,十五岁的少年人,一脸认真地说你是个好人,这让徐主簿心里有些发虚,好不好人的,他自己知道。
于是笑了笑:“行,你有空就回去一趟吧,除了粮食,恐怕每一户还得缴纳起码一两银子的税银^”
他是来跟丁田通个气儿,现在的老爷不太好伺候,缴纳賦税的时候,恐怕要有些风波。
让他们都有个准备,别到时候被老爷搞得措手不及。
实际上,他只是给卖个好而已,他不能反抗老爷的决定,那就只能做通下面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