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冲摇头一笑,径往玄天观而去。不过小半个时辰,已来至观门前,见道观依旧,举手打门。不旋踵间,观门打开,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识得正是还清小老道,当年他初来时,也是这位师侄孙为他开门。
数年不见,还清业已长成一位少年,凌冲见他瞧着自己,面上一副迷茫表情,忍不住笑道:“还清,你不认得我了么?”还清瞧了一阵,蓦地叫道:“你是凌冲师叔祖!”忙让开门来,“师叔祖快请进!师傅知晓你要来,已等了数日了!”
凌冲迈步入观,先恭恭敬敬在玄天大帝像前上了一柱清香,清元子已然听闻,自后殿赶了出来,施礼道:“弟子参见凌师叔。”
凌冲当年见他便是仙风道骨模样,五年过去不见丝毫老态,也自笑道:“清元师侄免礼。今日来叨扰师侄,请你开炉炼丹的。”当年他修为尚弱,瞧不出清元子修行境界。今日看来,清元子修为当在他之上,却非金丹级数,是一位炼罡高手。
清元子忙摆手道:“弟子不过粗通几手炼丹之术,凌师叔青眼有加,敢不尽力而为!”太玄剑派除开剑术、炼器之外,其余符箓、炼丹等仙家功课只是一般。清元子天赋异禀,于炼丹之道极有心得,为门中器重,太玄弟子所用丹药,倒有大部分出自其手。
清元子为了一件事情,就在玄天观隐居,不曾回归本门。前几日乃师任青特意飞剑传书,言道凌冲即将归家省亲,命他为其开炉炼制丹药。清元子不敢怠慢,这几日备好丹炉,就等凌冲上门。
凌冲自怀中掏出一方玉盒,血阳花药性极强,唯有以玉盒封禁,不落五行,方能维持药力不坏。清元子双手接过,见其上以一道太玄法力封禁,精纯异常,不禁感慨:“当年初见这位凌师叔时,不过修炼了几年本门真气,算不得甚么高手。谁知区区五年,居然已是凝真修为,当真是后来居上。”
说道:“这血阳花生于血河深处,由阴转阳,正是炼制玄精丹上佳宝材。玄精丹可壮大内气,对师叔冲关炼罡最是合用。只是若开炉炼丹,需选朔月阴时,弟子已然算定,就在三十三日之后开炉。此时不必启封玉盒,届时打开也不迟。除却血阳花这味主药外,尚需一十三味配药,凑齐君臣佐使之道。弟子正好趁这几日,将余下药材准备一下。师叔三十三日之后,再来弟子处。玄精丹开炉,必有劫数,正好借师叔法力,护持丹药。”
凌冲对炼丹一窍不通,见还有这许多讲究,当下慨然道:“既然如此,一切听凭师侄吩咐。我这几日就在金陵家中暂住,三十三日之后再来,若有何差池,只来金陵城中寻我便是。”言罢飘然而去。
凌冲去后,还清忽道:“师傅,你要为凌师叔祖炼丹,只是那封信该当如何处置?”前几日观里忽然有人送了一封信来,清元子看完之后,便魂不守舍,似有甚么心事。还吩咐他小心看守门户。
还清自觉是仇家上门,先发来邀战信函,只是他追随乃师十几年,也不曾见师傅得罪过何人。这仇家又是从何而来?清元子面色踌躇,末了断然道:“为凌师叔炼丹乃是大事,耽搁不得。至于那封信么,就随她去罢!”
凌冲一气下山,入了金陵城。此时艳阳高照,已是正牌时分。走在石板路上,目中所及皆是自小瞧惯了的光景,思及在太玄峰上修道的日子,当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七拐八拐间,已来至凌府门前,红漆大门紧闭。唯有角门开着,一个家丁正在门前打瞌睡。凌冲识得是家中老人儿,上前往他肩上一拍,喝道:“小三!看守大门还敢偷懒,看我叫王叔打你!”
那叫小三的家丁立刻惊醒,口中忙道:“二少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话一出口,自家也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