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好说歹说,许听廊确实没法赶回去救急,要怪只能怪天意如此。
他勉强把她稳住,转而打电话给母亲。
在钟尔面前温柔体贴、成熟淡定的许母在儿子面前也没绷住,急哄哄地,连语速都开了二倍速:“儿子你快回来!你女朋友在家里,我吓死了。”
这难道就是应验了那句“女人至死是少女”?许听廊说:“我回不来。”
“那我们两个怎么办?”许母傻眼。
“什么怎么办,你不是一直想见她,现在装什么矜持。”许听廊埋汰她。
许母说:“我是想见,但是我没想单独见啊。”
许听廊:“她又不会吃人。”
许母:“我宁愿她会吃人,我被吃进肚子,好歹不用跟儿媳妇单独相处。”
许听廊:“……”
这俩人倒是默契,他都怀疑她们是不是提前约好了。
“那你求求她让她吃掉你吧,或者你把她吃了。”他当甩手掌柜当得那叫一个心安理得,在许母的挽留中,留下一句“她九点要到片场,你注意时间,别没完没了。导演喊我了,你们两个自求多福”就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家里那个情况,要说许听廊不一点都不担心当然不可能,他简直归心似箭。
但要说他很担心,其实也不至于。
钟尔的戏快到时间了,满打满算她也没法在家跟他妈掰扯多久。
而且他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两个人,一定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善待对方,也相信这两个……文雅点说,叫拥有有趣灵魂的人,通俗点说,就是两个社交牛逼症,凑到一起应该也尬不到哪里去。
许听廊甩手掌柜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钟尔的紧张情绪,这让初次见面显得稀松平常,没那么严肃。
她在房间里磨磨蹭蹭做了半天心理建设,鼓起勇气出门,走到楼梯拐角处,她看到许母。
俩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干咳一声,本想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结果这一出闹得双方越发不自在。
许母心里一个紧张,拿起面前的茶杯就喝了一口水,不料茶水滚烫,她烫得面目都有些扭曲了,还惦记着自己婆婆大人的面子,居然忍着没将那口茶水喷出去,等温度稍凉了硬生生咽下,当然这个凉也只是相对于刚入口而言。
这一幕没能瞒过钟尔,她这时候也顾不上别的了,一个箭步冲下楼,熟门熟路去冰箱拿了一瓶冰水,平时怎么都拧不开的瓶盖这会拧得行云流水,她一边把水递到许母面前,一边快速抽了几张纸巾帮许母擦拭因为手抖而溅在手上身上的茶水,眼中满含担忧:“您还好吧?”
许听廊很快在片场等到了钟尔,她来的时候他正在跟对手戏演员试戏,两人没法交流,隔着老远互看一眼。
钟尔冲他蹙眉撇嘴。
是个表达不满的表情。
但是许听廊对她的小动作已经有九成九的理解,比如这一次,她虽然看起来不太高兴,但他能感受到她并不是真的不开心。
她的整个精气神都是活的,像株生机勃勃的绿草。
这说明她和他母亲的会面还算成功。
拍戏间隙,他接过小袁递上来的手机一看,果不其然看到母亲的微信说「儿子放心,老妈圆满完成任务」。
他笑一下,收起手机去化妆间找钟尔。
钟尔刚从镜子里看到他,就迅速扯过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往脸上一盖。
那纸上用大字写着“我死了,别找我”。
许听廊憋着笑掀开那张纸,看着她的脸说起风凉话:“钟小姐,我看你早上过来穿的衣服跟昨天的一样,昨天晚上去哪过夜了?”
“找了条小狼狗活动筋骨。”这种戏钟尔怎么可能接不住。
许听廊:“技术还满意吗?”
钟尔说:“不太满意。”
许听廊冷笑地拧她的脸:“滋妮多你完了。”
“你才完了。”他下手没个轻重,钟尔被拧得有点痛,怒道,“因为你的严重失职,导致出这么大的差池,今天起休想靠近我半步。”
“看来被我妈虐待得不轻,她羞辱你了吗,不会还给了你支票让你离开我吧?”许听廊摸摸她戴了假发的发顶,安抚道,“应该还好吧,我妈挺好相处的是不是?”
钟尔轻哼:“比你好相处,你跟个基因突变似的。”
“聊什么了?”许听廊问。
说出来吓死你,钟尔腹诽。
当时许妈妈的烫伤差不多平息下来以后,俩人正式进入初次见面的环节。
钟尔就上次放鸽子事件,给予了许母一个迟到的道歉:“阿姨对不起,上次我没有前来赴约,让你白等一场。”她知道这时候找别的借口都像狡辩,干脆很诚实地说,“我那个时候还没有准备好……其实我今天也没有准备好,刚才在房间里一时头脑发懵,没能及时迎接,让你见笑了。”
许母随口一问:“你是不是恐婚啊?”
钟尔被她说中心事,一边感慨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居然三言两语能把人看穿,一边思索自己应该怎么回答,要是承认了,怕是会惹得许母不高兴,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被人白白耽误。
她很难想象,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那么在意男朋友的妈妈对她的看法。
见她支支吾吾,许母连忙摆摆手:“我没别的意思,主要我自己恐婚,实话跟你说吧,我这趟急急忙忙出去旅行,就是因为我男朋友想结婚,我吓死了。”
“那你提前结束旅途回来是因为想通了吗?”钟尔抓住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