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独宠(宫斗) 苏芋头 2239 字 2023-08-18

“父亲,我与阿瑶是真的两情相悦,我们彼此说好的,永不相负。”

望着儿子含泪的虎目,襄远候面色赤红,瞪大的双眼让这对父子看上去都面色骇人。襄远候夫人不耐烦管这闲事,听说那边是赵国公府老封君的娘家庶女,这样的出身的确会让丈夫极端不喜,但这似乎也昭示着丈夫从未动摇过日后让云翳继承候府的决心。

想到夫妻多年情爱,襄远候夫人胸腔一凉,于是什么也都淡了。

“孽障。”

襄远候倒是不担心这一巴掌下去会断绝父子情分,他直接叫来亲卫将儿子软禁,他的衣襟上还沾着儿子的眼泪,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样的话在情爱面前,真不值一提。襄远候觉得有些累了,却还是强撑着嘱咐妻子:

“这事不许传出去,免得误了翳儿前程。”

襄远候夫人哂笑,却还是应了是。

等赵国公赶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是不可开交。张姨娘被送去庄子上后,赵国公和妻子的情分倒更好了些。老祖宗几乎就要上去给儿媳妇一个巴掌,好在有左右婆子相劝,赵国公老夫人心中也还清醒,虽然心情已是十分不好,但也还能忍耐。

倒是孙瑶,除了知道哭,既不煽风点火,也不好言相劝,赵如意深知她不是个糊涂人,如今能有这样的做派,除了说一句迷了心窍,也无别话可说。是啊,侯府世子,未来的襄远候,又是这样的柔情蜜意百般逢迎,搁谁谁不心动呢。

但很多时候,人的命运不是人力可为。而在赵如意看来,孙瑶并没有掌控自己命运的资质。

“我的儿,你可来了。”

老祖宗见到儿子如见救星,大肆痛斥儿媳不贤不孝,然赵国公却只是亲自去扶母亲,令下人都下去,方说:

“娘,云兄刚才亲自来衙门找我,咱家和云家多年交情,别叫一场误会疏远了情分。”

高门大户里,谁也知道谁。别看刚赵国公夫人一直死扛着不愿去找云家要说法,说一句难听话,就算赵国公夫人骂孙瑶骂到脸上去,只要老祖宗一直强硬,赵国公夫人依旧是拗不过婆婆的,终归是要厚着脸皮,为了孙瑶的婚事登云家门的。

但赵国公回来将这事一锤定音,老祖宗就是再心疼孙瑶,也不会轻易违拗儿子的意思。何况,这是赵家当家人和云家当家人共同的意思。

相处久了,就算不是亲母女也有一定的默契,父亲话音才落,赵如意不过拿眼尾瞥到嫡母的一个眼神,便过去扶孙瑶,说:

“瑶妹妹随我去后头坐坐吧。”

在赵如意心中,孙瑶不是个坏人,她也没做什么大逆不道叫人唾弃的事。甚至在赵如意心中,云翳也算是个有担当的人了。赵如意打心眼里可怜孙瑶。

扶着哭哒哒的美人走了,翌日正逢十五,照例,赵如意应当去嫡母院中请安。孙瑶昨日一晚没睡,赵如意却没精神陪她熬,早早歇下也早早起来,因着如今院中有客,她也没带红玉,另带了两个丫头随她去给嫡母请安。

嫡母眉间似乎总有一丝清愁,赵如意知道,这是因为家中总不清净的缘故。梅兰竹菊里的梅端上来茶水点心,嫡母院子里的茶饼总有一股子薄荷味,吃上一个就能醒醒精神。

“再过几日她就要回杭州了,最近你好好陪一陪孙瑶。”

她的命运就此一锤定音。

赵如意心中升起一丝似有还无的宿命感,但很快也就消散了。嫡母总是如此,只与她说结果,她们不是亲母女,她自然不会手把手教她这里面的道理。

忽然,她开始有些怀念起陈夫子和陈嬷嬷来。其实年轻时的回忆总是走不远的,等年岁渐大,人也会渐渐遗忘。

“如意,你回府也有一年了。”

第27章玉英宫(1)

腊月十五,小雪。

虽无家人相送,但宫中遣了宫人过来,又有一顶青色小轿,这一程也算体面。雨雪纷纷,不知道走了多久,怀中的暖炉也渐温,忽的轿子一停,巍峨宫墙就这样进入赵如意眼帘。记忆的交错里,她忽的想起容水村那一个个灰白色的,镂金刻字的扁平牌坊。她从小在容水村长大,觉得那已经是自己此生所见最气派的景象。

后来回了国公府,国公府邸百年底蕴,青灰的砖瓦自有其疏阔,却依旧不及这座由明黄、朱红、靛蓝等等颜色交融而成的宫殿。飞瓦上一只游龙几欲冲破九天,天空鸟雀留下残影,宽阔的大道上银装素裹一片。

崔选侍见赵如意竟是有些愣愣的,好意小声提醒了她一句,她方才收回遐思,学着宫中淑女最柔顺贞静的步伐,在这数九寒天里,随崔选侍往深宫里走去。

***

寿康宫。

拈一柱香,菩萨慈眉善目,香烟袅袅,慈姑姑上前迎了太后娘娘一程。

太后娘娘年约四旬,并不算老,两鬓却有一点白霜,这是岁月留给她的痕迹。眼尾一点细纹,显出从前犹存的风韵。慈姑姑拿右手替太后娘娘掀开珠帘,那一缕香烟也随之消散,宫女们钻沙子似的跟上来,捧起太后娘娘坠在地上的披肩,一应地低头往前走,却从不在意去路。

“进宫了?”

慈姑姑知道太后娘娘问的是赵家三小姐,垂一垂眼,羽扇似的睫毛微动,慈姑姑的年纪比太后娘娘还长几分,却丝毫不显得老态。不等慈姑姑回来,太后娘娘的嘴角勾勒出一个讥诮地弧度:

“这些人里,数赵氏最沉不住气。”

“赵婕妤只是妃妾,自然是不能与咱们中宫皇后相比的。”

慈姑姑的话并未劝到点子上。那张面沉如水的脸,虽因阳光的照耀添了一分颜色,内里却依旧是一种死气沉沉的灰。细雪挟裹北风,刮在人脸上如同利刃一般,太后娘娘打了个哈欠,问慈姑姑:

“你觉着,皇上会不会再选妃妾?”

“应当不会的。”

“皇上痴心。”

太后娘娘这话似是若有所指一般。有一些事情,即使身为寿康宫里最得意的掌事嬷嬷也知道的并不清楚。一个模糊的记忆从心头划过,如拿湮开在纸团上的清水一样,滴下去就再没声息。慈姑姑见太后娘娘像是有些倦了,说:

“到娘娘午睡的时辰了。”

“也好。”

却又像是不甘心,到底问了慈姑姑一句:

“赵氏啊,仔细砸了自己的脚。”

“这都不打紧,宫中只要有娘娘在,就是定海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