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的嫡母与她的女儿是多么相像。但你要像你母亲一样,有一个面目全非的人生么?
“是谁?”
“这我便不清楚了,不过总不会是一位没名没姓的公公,不然就太辱没三小姐你了。”
春天了,外头迎春花开的正好。这是不起眼也不名贵的花,但即使是这样的花,在属于它的季节,也可以迎来最好的盛开。
赵如意的眼神一时悠远,人为鱼肉就是这样,前见猛虎后见豺狼。
“前些日子,有幸见过淑妃娘娘一面,我还以为娘娘并不喜欢我。”
“三小姐想岔了。淑妃娘娘就是这样的性子,常人瞧见,总觉得娘娘不好相处,但其实,娘娘最好相处不过了。”
水葱似的手,那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赵如意无意间看到,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赵钦。所谓忽然而至的悲哀,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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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愉快~
因为没想到课业压力这么大,更的慢。
但是不会坑,放心~
第37章命运(2)
赵钦近来多梦,常梦见一个黑沉沉的地方,他往前走,潜意识里那是容水村的方向,然而真尽了力前行,却又始终寻不到尽头。也常常梦见赵如意那张脸,仿佛就在跟前似的,只一走近,又散了。
夜里转醒,只见一墙的幢幢光影,心中滑过难言的滞涩怅然,翌日下了朝,宣云翳来见。
云翳如今是皇帝身边得脸的侍卫。与他爹不同,赵钦并不爱用内监,如今赫赫有名的司礼监禀笔太监的位置空了,倒是文臣们乐见的景象。
云翳一见赵钦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只这些日子忙着皇后的丧事,有些事即使是有了眉目也是不便讲的。何况赵钦态度始终暧昧,说他上心,未见他着急,说他冷淡,只看这一脸的疲态,也知这事他是记在心底了的。
赵钦愿用云翳,倒不是因着这人有遮天的本事。这人有能力、有野心、有出身,却偏没靠山,这样两手空空的人,日后权势荣辱皆系他身。也是这样的人,教他用起来放心。
他如今富有四海,所欠,不过时间。
水到渠成、水落石出的时间。
云翳对赵钦行三叩九拜之礼。宫中的规矩就是这样复杂。
“皇上”。
赵钦挥挥手。
“平身吧,今天谴你过来是为着什么,你心里应该也有数”。
自然是有数的,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说天子入了心的那个人,如今被家里送进了宫,在天子嫔妾身边侍奉?皇上到底是想见她,还是不想见她呢?云翳不禁想。
不,天子的心思是不该轻易揣测的。
云翳凝了神,方道:
“回皇上的话,之前得皇上吩咐,一直着人盯着。只是如今这位姑娘的处境,是有些尴尬的。”
赵钦听了云翳的对答,心里荡开一点涟漪,只是不确定究竟在想些什么。仿佛又回到年幼时候,那时候他受了惊,日日夜不能寐,村里的日子常有兽啼,一日一日的辗转,烙成他心底不能淡的痕。与那痕一同留存的,是一个女子既冷淡又温和的眉眼。
那绝望的仿佛看不见边的日子,是她撑着他,叫他立住、叫他有光、叫他重新长出了脊梁。
是啊,无论背后存着怎样机关算尽的一双手,是她陪他度过那不见天日的时光。
“卿如实讲。”
云翳敛眉。
“赵如意,赵国公庶女,因生辰有碍长辈,自幼被家族养于乡野。两年前被家族接回府中,如今……”
云翳略顿了顿,终道。
“如今在其长姐,赵婕妤宫中侍奉。”
于赵钦,如今是个抉择之机,于赵如意亦然,便是这样春寒料峭的日子,她与韦婕妤最贴心的宫女道:“我想与婕妤谈个条件”。
韦婕妤的贴身宫女小满有一张团团的脸,此时微眯着眼睛点点头,便飞也似的走了。
韦婕妤在自己宫中见赵如意,她的审美极尽风雅,但客观的说,仍不及赵惜柔大家大族自幼浸淫出来的富贵底蕴。当然,赵如意虽亦出身大族,不过在审美上,与韦婕妤相比也是微微不如的。好在赵如意自有其气度风华。
韦婕妤正涂蔻丹,非是朱红,而是淡淡一点桃粉,却也是这一点点,便将她清寡的气质带进凡尘人间来。赵如意向韦婕妤行礼。
与淑妃不同,韦婕妤并不喜欢那些搓磨人的把戏,因为在她心中,人有没有威仪,不在那些装腔作势的小节。于是她微微抬头看赵如意行过全礼,一刻也未晾,便叫赵如意坐下说话。
“听小满说,你想与我谈个条件。”
不是问句,是平淡的陈述与肯定。
“是。”
韦婕妤淡淡一笑。她笑时眉眼是往上挑的,带着天然的风情和戏谑之意。
“你先别说,不如我猜猜。想来,你是不想嫁给宦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