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只要没耽误学业,没犯法,没太出格,家里那位老爷子管不到他身上来。
他把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
外人眼里的江辙,与生俱来就带着让人羡艳的光环:钟鸣鼎食,年轻英俊。自身也这么出类拔萃,轻松就能站在金字塔顶尖。
只有那些亲近的发小们才知道———
很长一段时间里,江辙在清醒地看着自己堕落。
酗酒飙车、每天在不同的医院里醒来,身边的漂亮女孩来来往往。
他自卑又自负,离经叛道,嚣张锐利。怀着对这世界的不屑和乏味,活得潦潦草草。
有些人永远都不会有救赎。
就像江辙,他不需要,也已经习惯了和这样的混沌日子为伍。
从医院回来,是一段沉默的路程。
这是为数不多的有人陪伴的一次,一般来说,他这时候会去赛车场飙到筋疲力尽,然后再喝到烂醉如泥的程度。
大概那样才能抵消去那见母亲一次的烦闷。
也有时,他会特意回趟家,故意找江嵘的不痛快。
望着那个看上去斯文儒和的中年男人,在他气不过的谩骂声中思考母亲的话,这种男人配在世上留个种吗?
而这次,是陈溺陪着他回了椿树湾公寓。
江辙一路上的表情恹恹,在他长久的暗黑阴郁期以来,难得会向另一个人说自己家里那点破事。
他倒头睡在床上,眼睛困乏地阖着,被子胡乱盖住腰腹。手牵住了陈溺,呓语般地喊她名字:“陈溺,你要陪我久一点。”
那个看似拥有一切又一无所有的大男生,嗓音干哑,用这句话作为糟糕一天的收尾。
“睡吧。”陈溺靠在床沿上,看着他安静的睡颜轻声说,“我就在这陪着你。”
第34章小爷摸都摸过了
四月底,安清大学这一周都是对大一学生的体测。对一部分女生来说,最困难的莫过于跑800米。
高中都最烦跑步,而且安大轮到他们这届,男女居然都变成了统一的1200米。
寝室,盛小芋从操场散步回来,大声抱怨一句:“完了!我最近上秤都胖了六斤,哪跑得了啊。”
一同跟着进门的倪欢捏了捏她身上的肥肉,若有所思:“要不这样,我在你跟前钓杯奶茶?你肯定会追着跑起来。”
“......”盛小芋沉默几秒,立马向另一张床上的人告状,“溺,她侮辱我!”
倪欢哧吭哧吭地拿着盆,边走进浴室:“谁侮辱你了?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喊陈溺也没用,她肯定在跟江辙聊天呢。”
她说的确实没错,床帘里,陈溺带着耳机一边写作业一边在跟江辙视频。
乖乖女认真学习起来,总是能聚精会神到把男朋友都撂一边。
陈溺身前架了张小桌板,手机就立在桌沿边的支架上。台灯光线很亮,照着她一张白皙清淡的脸。
她长发随意挽了个低马尾,眉眼寡淡纤细,因为思考问题时轻咬住的花瓣唇看上去很柔软。
江辙安静地盯了会儿,手指点在屏幕上,“啧”了一声:“写完没啊?”
“没有。”陈溺眼皮未抬,桌上是线性代数的作业,她理科一向是弱项。
“待会儿再写。”江辙偏要现在跟她说事,不依不饶地拎起沙发上一件衣服,“这就是你送的情人节礼物?”
陈溺没放下笔,瞧了一眼:“不是你要的吗?”
4月份的情人节,他不知道发什么疯,看见别人成双成对都送礼物,硬是要让陈溺也送他一份。
就连两个室友都很懵逼,说头一回觉得江辙居然是个吃女孩软饭的。
陈溺被他缠得没办法,花了心思去选礼物。
但江辙这人就是个矜贵公子哥,身上哪有什么廉价物,一双鞋都五位数起步。
最后还是路鹿给她说了个主意:买套情侣装。
快要入夏的季节,天气热起来倒也能穿短袖了。陈溺就在网上一个运动品牌那买了一套情侣装T恤给他。
都给他买了,怎么还这么多事。
陈溺指间转着笔,不解地看着他:“不喜欢?”
“不是。”江辙有点哭笑不得地抬眉,唇边扬起隐隐约约的笑意,指着那件纯色T恤,“为什么给我留件粉的?”
原本就是一件白色一件粉色,谁能知道她会给他留了件淡粉色。
陈溺其实也没想这么多,随手拿了一件给他而已。反正也不打算换了,淡声反问他:那你穿不穿呢?”
她声线本来就轻软,带着“呢”啊、“呀”啊这种语气词就跟撒娇似的。
可性格使然,陈溺没怎么和他撒过娇。她生得温山软水,江南女孩,骨子里比谁都硬。
所以偶尔有这种让人出现错觉的时候,饶是江辙也顿了一下,心里是挺吃她这套的。
面上却只是很轻地笑了下,懒着腔问她:“喜欢看我穿粉色?难怪你衣服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件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