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材高大,面容冷肃。
阿虎先是一愣,随即认出了对方。
他有些诧异,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来者。
“Hi,早啊!”
对方却先一步朝他打了招呼:“这么巧啊,阿虎。”
男人笑了笑,朝阿虎走来。
阿虎也抬了抬手:“您好……”
他正准备叫出对方的名字。
这时,二人已经到了一个足够近的距离。
男人插在口袋里的手翛然探出。
“!!”
阿虎瞪大了双眼。
左肋处,冰冷贯穿身体,随后才是剧疼。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便看到男人手中正握着一把折叠式蝴蝶刀,带着血槽的刀刃深深刺入了他的左肋间。
——为什么?
阿虎那不甚灵光的大脑中,只剩这唯一的疑问。
他和对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身份相差迥异,也没有利益冲突。
他只是个渺小的、微不足道的、毫无地位的小人物而已。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他?
而这时,男人已经迎着他的瞪视抽出了刀子。
他看向阿虎的目光冷若寒霜,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下一秒,他手臂后撤,又猛然前伸,就要往阿虎的肚子扎第二下。
阿虎踉跄着退后了一步,捂住飙血的伤口,张开口,竭力想要说话。
但刚才那一刀扎破了他的肺叶,胸腔负压被破坏,大量外溢的空气顷刻将娇嫩的左肺压扁,他只觉呼吸困难,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
男人已然持刀再度逼近。
关键时刻,求生意志压倒了疼痛、窒息、愤怒、困惑和其他所有的感知。
阿虎喉中发出赫赫的气音,朝着男人扑了过去。
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狭窄的巷道尘土飞扬,重物撞击之声不断。
阿虎开放性血气胸,无法呼吸,无法叫喊,无法求救,血液不断从伤口处涌出,将白棉布的工字背心染得鲜红。
他的对手比他高大、比他强壮,不仅占了先机,手中还有利器。
但阿虎就是不甘心就此赴死。
他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捶打、抓咬,用手护住身体的要害,任凭对方的刀子将他划得皮开肉绽,就是不肯放弃。
“我×!”
男人十数次下刀都未能得手,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恨声咒骂:“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死!”
阿虎瞪着他,很想问一句——“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死?”
可这时,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失血、窒息、疼痛将他逼到了极限。
终于,阿虎松开了男人持刀的手腕,双腿一软,半跪在了地上。
男人趁机暴起,左手勒住阿虎的颈项,强迫对方头颅后仰,右手持刀横过他的脖子,使足了力气,用力一划拉。
“滋啦——”
鲜血从阿虎的颈项间喷出,却没有想象中的汹涌——他本就没多少血可流了。
生命的最后一刻,阿虎没有如传说中的那般,看到所谓的“走马灯”。
他只在此时记起了一件事:
三年前,殷嘉茗给他吃的那碗大蓉,本来说好了要从第一个月的工资里扣的。
可等到他发工资时,殷嘉茗好像早就忘了这件事,压根儿没管他要钱。偏偏阿虎又是嘴笨口拙的,一直找不到提这笔欠款的时机,时间一长,自然而然就揭过去了。
——糟糕,我还欠着茗哥十五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