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睿忙道不要紧。
“不过刚才那群人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不是为了解家的八卦来的,但了解当事人的困境有利于找到突破口,这是他平日旁观黄警官等人调查时偷师到的一点刑侦技巧。
“他们是你的亲戚吗?想买下这家农场?”
嘉儿点点头。
然后她用不算太熟练的金城方言向叶怀睿讲述了她目前遭遇的难题。
刚才那些人是她祖母杜娟的族亲,她得称一句“叔伯”的那种,平常没有多少交情,只有在打秋风时才会出现。
这些年她的祖母、老爸、大伯、婶婶和堂哥相继过世,邦特农场便成了她的财产。
于是这些叔伯便趁机欺负她孤女一个,年纪又小,难以顶门立户,想要从她手上低价买下农场,又或者退而求其次,给女孩介绍结婚对象,通过婚姻将农场搞到手。
早前嘉儿在学校读书,农场委托给经理和雇农打理,这群人堵不着她,好歹让她安稳了三年。
然后现在她学业结束,人也回了农场,这些人便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在她周遭游弋不去,隔三差五就组团上门,来回都是那两句话:卖了农场,或者跟某个他们觉得不错的小伙儿结婚。
——还真是哪个时代哪个地方都有这种欺凌孤儿寡母的垃圾!
叶怀睿心想。
这时,嘉儿说得伤心了,抬手擦了擦微微湿润的眼睛。
“可是,我不想卖了农场,也不想跟他们介绍的男人结婚。”
女孩儿说道:
“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凭什么让我走!”
她用力地攒紧手里的纸巾。
“而且,我爸和我大伯他们的案子,还没查清呢!我不甘心!”
看嘉儿终于说到了重点,叶法医表情凝肃,几乎是立刻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嘉儿。”
叶怀睿对女孩儿说道:
“你能详细跟我说说你们家发生的那些’意外‘吗?”
嘉儿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然后她开始以亲历者的角度,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法医诉说自己家遭遇的那些古怪意外。
“四年前,当时我还在读初中。”
嘉儿一边努力回忆,一边尽量还原当时的情况。
“那时,我爸爸经常会到城里和几个朋友聚餐……”
2017年的3月8日,解泰平的次子,嘉儿的父亲解南,和往常一样到清迈城中访友。
若是按照往常的习惯,他会在晚饭后,也就是九点左右与各位友人告别,搭乘出租车或是野鸡出租车返回郊区的农场,到家时间大约在十点后半,十一点之前。
然而那天晚上,家人等到凌晨也还没见他回来,打他的手机也无人接听,不得已他们只能报警,同时请亲戚朋友帮忙一同寻找。
这一折腾就到了次日清晨。
一辆拉货的电动三轮车路过某条公路时,发现了躺在路基下方的解南的尸体,司机匆忙报了警。
“警察说,我爸爸是死于车祸的……”
回忆父亲出事时的情景对嘉儿来说非常痛苦。
但这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却意外的坚强,叙事条理分明,细节清楚详尽。
嘉儿告诉叶怀睿,发现解南遗体的地点就在距离农场大约也不到五公里,是从农场到清迈的必经之路。
警方在解南的尸体上发现轮胎碾压的痕迹,且身上酒气浓郁,前胸还沾着呕吐物。
再结合当时路面的轮胎刹车痕,他们推断解南可能是在回程途中,因为醉酒呕吐之类的原因提前下了车,在公路徘徊时不幸遭遇了车祸。
肇事司机因害怕担责,将解南的遗体推到了路基下方的杂草丛里,才导致夜间无人注意,直到清晨才被路过的三轮车发现。
听到这里,叶怀睿抬了抬手,示意嘉儿稍停一下,然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警方为什么会觉得是车祸,而不是抢劫杀人一类的恶性事件呢?”
就叶怀睿所知,暹罗并不是治安很好的国家。
若是在夜深人静、没有监控的郊外发生杀人抢劫之类的案件,一点都不值得大惊小怪。
“因为我爸爸他身上的东西没有少。”
嘉儿回答:
“钱包、手机、手表、金链都在。而且那天他和朋友打牌赢了八千铢,都在钱包里,一分钱没丢。”
“原来如此。”
叶怀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