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半盒糖果,所用的糖纸和那枚“书签”一模一样。
沈辞瞬间明白了“书签”的出处,心里有点惊讶——秦抑居然喜欢吃这种糖?
这不就是……那种市面上非常常见也非常廉价的水果糖,他偶尔嘴馋想吃糖的时候,会去家门口的小卖部买一点散装的,几块钱就能抓一大把。
总觉得像这样普通到叫不上名字的糖,不应该出现在秦家这种豪门里才对。
不过,既然秦抑喜欢吃糖,那应该也会喜欢其他甜食,他或许可以跟厨房阿姨说,加一些饭后甜点,没准能让秦抑多吃点呢?
意外得知秦抑又一项喜好的沈辞有些开心,也顾不上管什么糖不糖了,他走到窗边拉上窗帘,给室内营造出适合睡觉的光线。
随后拿着秦抑手写的两页指导,高高兴兴回到琴房“复习功课”去了。
秦抑难得睡了安稳的一觉。
他醒来时,发现写了字的白纸不在身边,便猜测是被沈辞拿走了,他本来是想当面交给他,却因为太疲倦,没能撑到对方过来就睡着了。
他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下午五点半。
居然睡了整整三个小时。
秦抑有种奇怪的习惯,喜欢听着琴声入眠,并且睡眠质量和伴他入睡的琴声质量成正比,神经痛不那么剧烈的时候,琴声可以让他睡得更香。
他坐起身,正想下床,却看到轮椅又停在他够不到的地方。
他不禁皱眉,唤道:“沈辞。”
没人应答。
他只好抬高音量:“沈辞!”
“怎么了怎么了?”沈辞从琴房跑回来,看到某人紧皱的眉头,赶紧把轮椅给他推过去,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刚拉窗帘的时候挪开了,忘了挪回来。”
秦抑抬眼看了看他,没说什么。
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又没有证据。
“要不你换到另外一边睡吧?”沈辞好心地提出建议,“离窗户太近容易受风的。”
“不用。”秦抑坐上轮椅,视线忽然扫过对方的手,留意到他泛红的指尖,“你整个下午都在练琴?”
“啊,我看到你写的钢琴指导,就回去接着练了,”沈辞小心地问,“应该是……给我写的吧?”
秦抑没回答他的问题,就算默认了,转而问:“上午也练了?”
“练了两个小时。”
“够了,”秦抑说,“今天就到这里,晚上休息。”
沈辞一怔——秦少是在关心他吗?
感受到这别扭的男人拐弯抹角的关照,沈辞有点开心,乖乖答应了未婚夫的要求,并冲他眨眨眼:“那我们去吃饭吧?”
秦抑沉默。
少年脑子里好像只有“吃饭”和“练琴”两件事,秦抑看上去很不情愿,可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和他一起吃了晚饭,又不出所料地在“吃不下了”之后被他强塞了两口。
时间尚早,沈辞晚上不练琴,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正准备找秦抑借点琴谱看,忽然发现他操纵着轮椅往浴室去了,腿上放着换洗的衣服。
于是他跟上去问:“你要洗澡?”
秦抑冷淡地回以一声“嗯”,就要关门,被沈辞一把挡住:“自己能洗吗?”
“能。”
秦抑再次试图关门,沈辞却没放手,后者道:“可我昨天给你按摩的时候,看到你腿上好多淤青,都是你自己洗澡的时候磕出来的吧?”
秦抑被他戳穿,一言不发地抿住了唇。
沈辞就猜到肯定是这样,秦抑这个人脾气太古怪,不接受任何人的触碰,自然不会让别人帮忙洗澡。
他看向对方的眼神又是心疼又是心焦,这么一个不会表达自己的人,腿没知觉,生活中肯定处处充满了不便,非要逞强自己洗澡,摔倒了爬起来还好,要是爬不起来呢?
沈辞越想越觉得不能放任他这么折腾,昨天看到他腿上的伤,有几处磕得相当严重,都破皮结痂了,他自己觉不出疼,万一磕骨折了也感觉不到。
于是他道:“我帮你洗。”
听到这句话,秦抑浑身就是一僵,用了更大的力气想把门关上:“不用。”
沈辞才不给他机会,直接挤进浴室,反手把门锁了:“反正都要结婚了,迟早要坦诚相见,大家都是男人,帮你洗澡有什么不可以的。”
秦抑瞳孔微缩,扣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一紧,操纵着轮椅向后退去。
浴室很大,地面的瓷砖擦得一尘不染,光可鉴人,一看就是容易让残疾人滑倒的样子,沈辞看着正处在戒备状态的某人,觉得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像一只炸毛的猫科动物,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