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你就这么住下了?问题呢?不是说来找出去的线索吗?”禅房里正在铺床的花婉晴忍不住吐槽,明明是来找逃离黑厄之地的办法,现在好了成了寺庙的房客,下一步是不是该出家了?姜天昀并没有回应,反倒是细细端详窗外,一般来说寺庙里的佛像能有一尊普照佛光已经算是灵庙了,可金佛寺里的十八罗汉每一尊居然都有隐隐约约的佛光,如此强的法力,到底是为了做什么?佛光的显现,首先条件就是虔诚的高僧,毫无疑问善一大师就是那位得道高僧,可一人居然足以引起十八罗汉的佛光,此人定然不简单。“老姜,老姜!你在听吗?”“……啊?嗯,我在听吧,大概……”“唉,所以呢?接下来的计划?”花婉晴铺好两人的床铺,回头问。“等。”“等什么?有什么发现吗?”花婉晴说。“就是因为没有发现才要等,我总觉得这佛光是为了掩饰什么……”金佛寺白天来求佛的人络绎不绝,姜天昀以房客的身份在金佛寺中闲逛,禅心师傅在前殿招呼香客,整个寺庙总共十个僧人,基本都是残疾人士。有的天生看不见,有的天生腿有残疾,每个僧人虽然都有缺陷,可脸上总挂着一抹笑意,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可即便是如此神圣的寺庙同样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晚上六点必须关门谢客,庙内除去本寺庙人和房客任何人不得进入寺庙。具体问起缘由,僧人们也只是说不清楚,不过被善一住持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条规矩,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是这样。“禅目师傅,六点关门是有什么讲究吗?”姜天昀不死心换了个僧人继续问。“啊,是姜施主啊,规矩是住持定下的,您若是问小僧缘由,那小僧也并不知晓。”禅目笑了笑,毕恭毕敬地回答,言语里尽是真诚,正所谓出家人不打诳语。“禅目师傅,你们都是被住持捡回来的吗?”“没错,虽不知施主从何得知,可事实如此,善一住持是个好人,给我们吃饭还给我们住处,不在意我们身有残疾。”禅目师傅提起善一住持满脸都是向往,如果世间有真佛,那大抵是和善一住持一样的吧。姜天昀谢过禅目师傅的解答后便起身离开,不论怎么想都觉得晚上六点过后关门有蹊跷,六点正是晚间求佛的好时间,关门多少有些不符合常理。时间很快来到夜晚,金佛寺如往常一般关门谢客,等到客人们一个个陆陆续续下山,寺院大门缓缓关上,顿时前殿一片漆黑,蜡烛也被僧人们掐灭。内殿却一如白日灯火通明,僧人们相互道了声晚安,便各自回房休息,每日都会有例行巡逻的僧人,而今日便是白天碰到的僧人之一禅噤师傅。禅噤师傅手提灯笼,开始从外殿开始巡逻,若是有客人忘记离开,还得催促客人离开。等到禅噤师傅走远后,姜天昀才敢从院墙上翻下,他查看四周确认没有人后,便往内殿的方向前进,为什么内殿灯火通明?六点关门的意义是在哪里呢?抱着疑问姜天昀蹑手蹑脚往内殿走去,内殿果不其然如白天无异,可此刻十八罗汉的金光却不再普照众生,目光纷纷往内殿深处望去,佛光顺着目光一同往深处照耀而去。姜天昀心生疑惑,到底是什么东西要用到那么多佛光?如此数量的佛光的用途到底是什么?佛光普度众生,可另一个用途人们却不曾知晓那便是闭佛眼。佛眼二八开分,两分睁八分闭,见不得人间疾苦却又不忍心见六道众生叫苦不迭。可若是佛眼一旦闭上那便不知人间疾苦,曾经有僧人妄图依靠自身的佛缘闭上佛眼可结果却是受到金刚之怒。可如果借十八罗汉之佛光,闭上佛眼,为祸一方那倒也未尝不可能。姜天昀顺着内殿一直往里走,越往深处佛光更盛,直到出现一间禅房姜天昀才缓缓停下脚步,佛光源源不断照进禅房,周边的墙壁上不知什么缘由刻满经文。到底是什么东西?姜天昀缓缓靠近禅房,在纸窗上轻轻戳破一个小口,透过小口观察里面的情况。只见善一大师盘腿而坐,嘴里振振有词,佛光不断聚集在他面前,可始终无法聚集,而此刻的善一大师早已满头大汗,呼吸沉重。大约五分钟后善一大师转过身深呼一口气,佛光瞬间归位。姜天昀瞳孔骤然放大,善一大师转身的一瞬间,在他面前摆着的居然是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没等姜天昀反应过来,禅房里便传出善一大师浑厚的声音:“姜施主,夜晚造访老衲可是有何要事啊?”见自己已经被发现姜天昀也不藏着掖着,进入禅房向善一大师行了礼,得到应允后姜天昀盘腿而坐坐在蒲团上眼前正是那颗跳动的心脏。“施主我知道你的疑问,老衲从不谋财害命,这颗心脏……是老衲我的。”“善一大师您……”没等姜天昀问,善一大师只是笑了笑继续说。“施主你应该看过金佛寺的僧人了吧?天生苦命,我看不过他们受苦,不过老衲的力量实在有限,我只能一点一点代他们受过。可禅心这孩子……”善一大师突然抬头望向姜天昀,淡淡开口:“他生而无心,心脏是一团戾气,可他却活的好好的,我捡到他时,他的父母均已去往西方极乐,老衲希望自己可以救他,可老衲也无法承受这股戾气,只得靠诸位罗汉的佛气压制戾气。”“善一大师,我没看错的话您也应当是个寄灵人吧?”姜天昀突然问。“施主慧眼识人,老衲佩服,老衲确是寄灵人,否则也不可能撑到现在。禅心始终不愿意放下心里的那一抹执念,老衲也不清楚那是什么执念,不过施主你应当可以救他。”“我?善一大师您可莫开玩笑,我不过是普通人,又如何拯救禅心师傅?”“你可以,如果是你一定可以。禅心的执念就麻烦你了。这是我作为住持的愿望。希望施主切莫推辞。”看到善一大师花白的胡子姜天昀一阵不忍,只得答应下来。“那一切便拜托你了,姜施主。还请把爱徒拉回正轨……”说完后姜天昀便告别善一大师回到禅房。禅房里花婉晴还没有睡着,见到姜天昀回来立马凑到他身边开口问:“怎么样,有什么消息吗?”“我大概知道黑厄之地是什么东西了。”姜天昀若有所思,如果自己猜得没错那事情就变得棘手了。“啊?什么东西?你在说什么啊。”“婉晴,记住,明天你熟悉内殿,并且一定要记住大抵位置,我大概知道要怎么出去了。”花婉晴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可还是点点头,在办事动脑子这方面还是老姜比较擅长。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姜天昀一觉醒来已经正午时分,门外却没有昨日的喧闹,今日没有香客上门求佛吗?打开门,恰好撞见路过的禅心师傅,姜天昀一把叫住禅心,询问今日怎么没有香客,禅心双手合十解释道,今日善一住持的师兄来研讨佛法,故不见客。“师兄?善一法师还有师兄?”“既是佛家子弟自是有师兄弟,泽海师叔在万福寺修行,还是很有威望的。施主想去看看吗?小僧可以带路。”“啊,不麻烦禅心师傅了,我可以自己去看看,您忙您的。”姜天昀告别禅心看着内殿的方向若有所思,这个节骨眼来寺庙里不是求佛就是挑事,不知道这所谓的泽海大师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内殿之中,两位大师相对而坐,善一大师一言不发继续敲着手里的木鱼,嘴里念诵佛经,反观一边的泽海大师则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居高临下的样子令人无法把他和得道高僧联系起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木鱼声也渐渐停息,善一大师睁开眼,双手合十,毕恭毕敬地叫了声:“泽海师兄。”然而泽海并不领情,冷哼一声,几乎是命令的语气:“善一,我说过把那小子交出来,他到底是什么你不明白吗?不要逼师兄和你反目成仇。”“师兄,出家人慈悲为怀,我佛慈悲若是见到此子定然也会如此,师兄又为何步步紧逼呢?”“我步步紧逼?我是最后的通牒,你若是再执迷不悟,那只能让灵佛山僧众三日后来和你好好谈谈了。”“那便来吧,正好师弟斗胆讨教诸位高僧。”善一大师的眼神变得坚毅无比,出家人可以慈悲为怀亦可以金刚怒目,若是定要赶尽杀绝那么只能以金刚之怒相迎。“好,很好。善一,你会为你今天的决定而后悔!”泽海愤然离去,只留下善一大师一人坐在内殿。“姜施主,若是来了就陪老衲聊聊吧。”姜天昀从门后缓缓走出,挠挠头尴尬一笑,刚才的对话自己听的一清二楚,虽不知他们谈论的到底是什么,但唯一能肯定的是说的小子应当就是禅心师傅。“善一大师,您又为何为了他们做到这种程度呢?”姜天昀不明白,非亲非故又为什么要为了他而不惜与万佛寺的所有高僧针锋相对。善一大师并没有正面回答,反倒说了句迷迷糊糊的话:“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佛慈悲若是有灵定会了解善一所行之事皆为佛道。”“我已时日无多,禅心这孩子本心不坏,是个懂事的孩子,若是我死了,能请施主你带他出去见见世面吗?”“善一大师,您说什么呢,您一看就是长命百岁的命啊。”“长命百岁么……功德圆寂百余年,为渡魔心修为散……”善一大师不再说什么只是继续敲木鱼诵经,气息从未有过的平稳。姜天昀缓缓起身,微微鞠躬告别善一大师,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股山雨欲来前的宁静之感。或许万佛寺上山的那天就是破解黑厄之地的关键。“嗯?姜施主?已经见过住持和师叔了吗?”禅心手持扫帚恰好撞见从内殿往外走的姜天昀下意识问。“嗯见过了,泽海大师真是德高望重,已经进入无我无他之境了。”姜天昀忍不住讽刺道。“姜施主过誉了,出家人本就修身养性,不过分内修行之事罢了。不过住持有令,金佛寺四日不见客,两位施主若是要离去还请尽快。”禅心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禅心师傅我等还想领略几日佛法,还是叨扰了。”禅心微微一笑,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那两位施主就暂时住在禅房里吧,一炷香后我会送去斋饭。”“麻烦禅心师傅了。”“阿弥陀佛,施主客气了。”看着禅心离开,姜天昀若有所思,看来灵佛寺一定是破局的关键,那便看看三日后到底是个什么盛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