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给我喂药的时候,就是这般的眼神看着我。”带着几分怜惜,“不过,她现在一心向佛,眼中只剩下了对佛祖的虔诚。
“从前我常怨我爹,发达之后讨了那么多小妾,其中有别人送的,也有他自个儿看上眼的,害得我娘伤了心。我便故意学着他的样子,放纵起来,想要气气他。
“现在想想,这或许是他保护我们的一种手段。表面上越是显得不在意,我们才会越安全些。”
无羡搜刮着肚肠,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他倒是像个没事人似的,还与她讨要起东西来,“前些日,我见到你送了张公公一顶琉璃发冠,挺不错的,给我也来一顶。”
“你要戴着出席宴会吗?”
“正是。”
无羡自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眼,嘴角一抽,“送你一顶倒是没什么,只是你这身衣服太鲜亮,琉璃冠是素色的。”不搭啊!
“人靠衣装,要的便是贵重和稀罕,其他都是次要的。”
无法否认的是,他说的不错,尤其是对于今日的宴席来说。他穿得越是鲜亮,越证明了倪家的家底仍在,才不会被人给小瞧了去。
无羡让何关寻了五顶,随他挑选,他最终挑了一顶琥珀色的,戴上之后,身上的颜色都有五六种了,像个调色盘似的,杂乱无章。
倪世杰却是浑然不在意,得意地抬着下巴,在仆役的搀扶下出了营。
宴席的点地还是在御河上,选的依旧是莳花馆的花船,宾客也没换几个,却让人生出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
无羡为了避嫌,没有出席。朱寿也不方便出面,不过,他找了个重量级的人物,给倪世杰撑镇场子,那就是太监张永。
巧的是,两人同是戴着无羡送的琉璃发冠,只是倪世杰的是素面的,张永的是镶了宝石的,看着更精贵些。
不过,完全能从造型上可以看出来,是出自同一家的。不禁让众人的目光,在他俩之间不停地来回打转。
“倪家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居然那么快就抱上了太监张永的大腿。”
“看来重开马市十拿九稳了。”
“那位杨阁老昨日刚走,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回来。别刚将马市开起来,又被人给一锅端了。”
“怕什么?富贵险中求,张公公在此次战役中功不可没,深得圣上器重,有他主持,咱们怕什么?”
“你看,咸宁侯、右布政使、右参议家的公子都在边上呢,天塌下来,自有他们那些高个子帮咱们顶着!”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一群精心打扮的小倌,端着菜肴上桌了。盛具全是玻璃的,还戗了金,看着精致得很。
倪世杰将宾客眼中的惊艳之色尽收眼底,嘴角不觉轻轻勾起,这可是他向无羡特意借来的,能不好吗?
别看她平日大多穿的是低调的松江云布,身上连个像样的配饰都没有,低调得很。他绝对怀疑,那家伙是怕人打劫,故意装出来的低调,以免钱财外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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