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羡及其同寝的几位,一同被带至了内殿,宫令女官只留下尚仪女官与带人搜屋子的嬷嬷,其余的人全都被她屏退了。
“此刻没有旁人,你且说吧。”
无羡垂眸道,“今晚民女曾出过屋子,屋里多了些东西、少了些东西,都很正常。”
嬷嬷沉声道,“还敢狡辩,从你衣服里搜出的男子物件,该如何解释?”
尚仪女官尚不了解缘由,此刻听了心中一惊,作为待选的秀女,居然私自收藏了男子玉佩,那岂不是给皇帝戴绿帽子吗?
这可是大罪!
此刻,她有些后悔刚才一时心软,替无羡求情了。
无羡没理会那个嬷嬷,继续为自己申辩道,“世间没有什么能够逃过神明的眼睛,神明可为我作证!”
嬷嬷脸上的横肉一抖,“没有证据就搬出神明来了?老奴倒要瞧瞧,神明如何替你作证!”
“唯有世间最黑之物,能够洗净我的清白。只需用研磨细腻的碳粉洒在玉勒子上,就能显现出到底是谁碰过了,姑姑一试便知。”
待选秀女与人暗通款曲可是大罪,无羡的身份特殊,不比寻常民女,处置起来必当慎之又慎。
虽然她说得神神叨叨的,但是鬼神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妨便照她所说试上一试。
“去磨些碳粉来。”
宫令女官一声令下,嬷嬷即便觉得此举多余,依旧乖乖领命去办,将磨好的碳粉,小心地洒在了玉佩上,吹去多余的粉末后,显现出几个黑印来。
无羡的嘴角一翘,“神明显灵,将摸过玉勒子的人的手纹显现出来了。”
嬷嬷默默地念了声“阿弥陀佛”,不敢破坏了神明留下的印迹,寻来了柔软的羊毫,小心翼翼地在黑印上刷了两下,渐渐露出一个个漩涡状的印迹来。
居然真的是人的指纹!
宫令女官收起眼中的惊异,再去看无羡,见她至始至终都是一副从容淡定的表情,倒是一个人物,居然敢借住神明脱罪。
看来,玉勒子上必然没有她的指纹,但是,宫令女官也不会如此轻易就相信了她的清白。
“玉勒子光滑无比,不知印在上面的指纹,能否如拂去炭尘一般,被人抹去?”
能做到宫令女官这个位置,果然不是容易忽悠的,既然那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
无羡老实答道,“可以抹去。”
嬷嬷迷茫了,神明留下的神迹,难道也能被抹去吗?还是说,这些指纹是那个贱婢耍的把戏?
她看着无羡的目光,再次冷了下来,“你既然知道,人摸过玉勒子后会留下指纹,若是事先将玉佩抹了个干净,寻不到你的指纹也很正常。”
无羡从容答道,“若是如此,玉勒子上不多不少,只会留有两人的指纹,一为搜出玉佩的宫女,一为拿过玉佩的嬷嬷。若是多出了第三人来,且能与我同寝的对上”
无羡顿了顿声,目光带着慑人的寒意,在刘、吴、王三人身上扫了一圈,“那便是玉勒子的真正主人无疑了!”
宫令女官扫了那些人一眼,淡淡道,“来人,取纸和印泥来,将李姐屋中的四人指印全都拓印下来。”
嬷嬷立刻寻来了印泥和纸,由最边上的吴二丫开始,抓起她的手,十个手指一个不落,全按了指纹。
第二个轮到刘三姐,只见她的脸色煞白,宛若受惊的小兔,往后二丫的身后跺去。
嬷嬷越是见她害怕,越是觉得她有问题,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将她从二丫的身后拖了出来。
三姐的右手握紧成拳,就是不愿意配合,“这只是李姐的片面之词”
“即是片面之词,对一下也无妨,你有什么可怕的?”
嬷嬷才不顾忌三姐的意愿,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强行按在印泥上,拓下了她的指纹。
对比指纹是个细致活,尚仪女官怕嬷嬷老眼昏花,同她一起比对,足足花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得出了结果。
“姑姑,老奴的指纹,同玉勒子上的对上了。四位待选秀女中,只有刘三姐的指纹可与之匹配。”
刘三姐听了这话,忙跪倒在地,额头几乎贴到了地面,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只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出惶恐与惧意。
“奴婢与此事无关啊!今夜奴婢趁李姐出门,翻看她的衣物时,不小心发现了玉勒子,想必就是那时留下了奴婢的指纹,请姑姑明察!”
无羡的嘴角噙着笑,“是否与你有关,查看玉勒子上的指纹便知。
“如果真如刘三姐所言,她只是无意中发现并碰了一下玉勒子,应该只会留下一个拇指印才对。”
无羡扭头望向嬷嬷,“请问,刘三姐在玉勒子上留下的拇指指纹有几个?”
嬷嬷看了眼宫令女官,见她没有反对,方才答道,“拇指印有两个。”
“这又该如何解释?”尚仪女官望向了无羡,觉得这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真是没白救她。
“以我的猜测,第一次是她从别人手中接过玉勒子时留下的,第二次是她将玉勒子放入我的衣包时留下的。”
刘三姐的心里咯噔一下,全被她说中了,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
“不是这样的,”她激动地将头抬了起来,“当时奴婢一时紧张,玉勒子没拿稳,掉下来过一次,再捡起来时,就留下第二个印迹了。”
“若是如你所说,玉勒子在下落时,所留的指纹会比较模糊,就像是这样,”无羡随手拿起桌上的羊毫笔,做了个示范。
“请问嬷嬷,刘三姐的两个拇指印中,是清晰的,还是模糊的?”
嬷嬷答道,“全是清晰的。”
刘三姐脸色发白,双手紧紧地抓着两侧的衣衫,让自己极力保持镇定。
无羡可不会如此轻易就放过她,继续一层层地剥开她的伪装,“想要证明刘三姐是否有罪,还有一个简单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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