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刚刚撤了碗筷,小厮拿着拜帖,匆匆来报。
无羡翻开一看,署名居然是张允龄!
她方才借着他在国子监的人脉,设局封了建昌侯的仿冒工坊。建昌侯正在打探幕后的黑手,但凡是个有脑子的,就该懂得避嫌才是。
张允龄堂而皇之,选在此刻递拜帖,必然是有急事相求。
“把人带进来吧!”
人刚带到,还没等无羡开口询问,那人就跪了下来,“求无羡公子,救救我家公子!”
无羡令那人起身回话,一看,脸还挺熟的,“你不是遐龄兄身边的小厮吗?怎么递的是他弟弟的拜帖?”
小厮哽咽道,“我家少爷贩货途中遇上盗贼,不但货物被抢,还受了伤。一路缺医少药,强撑着到了京师。二少爷得闻公子手下能人辈出,特向公子借位大夫。”
原来如此
张遐龄与她私下交情尚可,既然求到她这儿,不能见死不救。
“我自然为尽力而为。”
无羡让柴胡带上医箱,刚出了垂花门,便被护卫拦了下来,“姑娘,此刻天色已完,该夜禁了。”
那护卫本是杨慎的亲随三省,被派来守护石牌坊的宅子。
她还不知道杨慎打什么主意吗?那护卫明面上是护院的,其实就是派来监视她的。
“晚上不安全,你陪我一起出门吧!救人如救火,别耽搁了。”
反正都得跟着她,不如光明正大地带在身边,权当是免费的护卫了。
看在救人的份上,三省也不好强行阻拦,只能随她一同出门。
此刻天色已晚,两边的铺子扣上了门板,街上只有三两人,个个步履匆匆,像是赶着回家。
无羡也加快了脚步,跟着张遐龄的小厮,一路向东,往崇文门而去。
外地门,进城缴税,因此附近聚集了不少商户。
刚走到一半,就听临街传来了梆子的敲击声,一慢一快,连打三次,回荡在静谧的夜巷。
一更三点,夜禁了。
刚过了一个路口,无羡便被一队巡逻的官兵给拦了下来,领头的长着一对狗眼,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穿了一身云布,立刻将她划归在那种有些小钱,却没地位的一类,最适合榨取钱财的。
“那么晚了,去哪儿?”
何关见领头的摊开右掌,摆出了要钱的手势,忙赔了个笑脸,从衣兜里掏出一颗银豆子,塞在了他的手中。
“如今天寒露重,这是孝敬几位大爷的,买些酒,暖暖身子。”
那人颠了颠手中的银豆子,脸上的横肉一抖,“大晚上的,揣着巨资,该不是偷盗来的吧!”
那人多半是见他们出手大方,贪心再起,打算敲竹杠了!
何关的脸沉了下来,扭头看向了无羡,无羡则对杨慎派来的护卫眨了眨眼。
兄弟,该你出马了!
小的只是个护卫!
真没办法?
真没办法!
领头的见他们眉来眼去的,迟迟没有动作,打算给他们点厉害看看。
“夜禁出门,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跟我回府衙走一趟吧!”
三省见那人都将锁链取出来,打算拿人了,而无羡依旧无动于衷,就连何关、柴胡等人,一个个都没什么反应。
差役只是贪财而已,他们又不差这点钱,有必要那么扣吗?
何关表示:
他就是这么扣!
他主子比他更扣!
人家明摆着贪得无厌,难打发得很,有杨慎那么好的招牌在,不用白不用!
三省叹了口气,无奈地上前两步,从衣袖里摸出一个物件。
领头的看了,眼神立刻变得恭敬起来,腿肚子都打哆嗦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
护卫挥了挥手,那人便带着身后的兄弟乖乖地退下。
护卫掏出来的物件,被长长的袖子遮去了一大半,夜晚的视线又暗,无羡看不清是什么,也没兴趣追问,只要好用就成。
她让小厮继续在前带路,又走了两条街,进入了一家临街的商铺,前面是做生意的,后面连着个院落,地方不大,作为暂时的落脚地倒也够了。
门扉上的漆透着鲜亮的色彩,可见,院子刚被张遐龄盘下来,还被翻新过。
看来他还没死心,打算在京师发展,可惜出师未捷,差点连性命都给搭上了。
张允龄早早等在了垂花门口,一见到无羡立刻迎了上去,“公子可算是来了。”
“令兄如何了?”
“伤口溃烂,还发了烧,请了城中出名的大夫都未曾见好。小生方才厚着脸,请来了公子。”
事急从权,张允龄也顾不得男女避嫌了,直接带了无羡等人进了他哥的卧室。
刚跨入门口,无羡就闻到了一股伤口溃烂散发的恶臭,走近一看,更是虚弱得很,脸上都没有血色了。
张遐龄只穿了一件无袖的比甲,露出的手臂上缠着一圈圈绷带,渗出了黄色的脓水。
柴胡摸了摸他的额头,热得烫手,取出了剪子,剪开了绷带,只见皮开肉绽,一条刀痕触目惊心。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