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遐龄顿时来了兴致,“什么买卖?”
“我今日在西市的何氏胭脂铺见到木兰清露,只要五两银子一瓶,你说划不划算?”
张遐龄听了有些傻眼,他本就是做清露的,他还在山西种了一大片木兰林,对于制作成本自然是门清。
五两银子的木兰清露,若是想赚钱,得兑了多少水啊?
无羡见他脸上那副轻慢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笑了笑,继续道,“你别看不起那清露,质量还不错,跟你的产的一模一样,就连瓶子,也是一模一样的。”
她刻意在“一模一样”上加重了语气。
世间哪来如此多的一模一样?
除非
那一批清露,就是他被歹徒劫走的!
不花本钱得来的,怪不得卖那么便宜呢!
张遐龄真真是要气得吐出血来了,抓着杯盏的手倏地收起,传来了一阵剧痛。
不知是牵带了尚未愈合的伤口,还是货物被劫引发的心痛。
“那家铺子的东家是谁?”做出如此卑劣的事,他非弄死那人不可!
无羡给他的茶盏满上水,让他去去火,“那人你可动不了,是建昌侯。”
她的宛若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让他的心顿时凉了。
上一回,无羡借助他弟弟,将国子监和翰林院一起拖下水,端了建昌侯的制假窝点。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听说奏疏都递上去了,那人却连一点事都没有。
要知道,无羡背后站着的,可是朱大将军和太监张永,都不是建昌侯的对手,更何况是他这个没有根基的商贾呢?
无羡拖着椅子,往他身边挪近了一尺,“所以啊,我给你介绍生意来了。”
无羡指了指院外的门面,“你这铺子是新盘的吧?花了不少心思装修好了,这么空关着也不是事儿。
“不如将西市何氏胭脂铺的清露全买下来,五两银子进货,八两银子卖出去,一转手净赚六成,多少能减少些损失,不是?”
张遐龄的脸一抽,原来无羡说的生意,就是这个啊?
理是这么个理
可是叫人白白砍了一刀,无法报仇,还得双手把银子奉上,换谁心里都憋屈啊
“这笔生意还是算了吧”
“张兄是缺钱吗?找我啊!”无羡朝他眨了眨眼,“给我一分利息,意思意思就成!只有一点,三日之内,必须将他们铺子里的清露全部买空,一件不剩!”
“你想做什么?”那么大的手笔,说她没憋大招,谁信啊!
无羡凑近他耳边,低语了一阵。
张遐龄摩挲着手中的茶盏,“对方也不是傻的,能上钩吗?”
无羡耸了耸肩,“若是不上钩,咱们也没损失,不是?但若是成了,不但能赚上一笔,还能出一口恶气。”
张遐龄也是被气急了,当场拍板,“就听您的!”若是真能出这口恶气,让他倒贴银子都成!
无羡啄了一口茶,雾气氤氲了她眼底的促狭,“多找些人去铺子,换些不同的面孔,别让人瞧出端倪来。令弟的文笔不错,这几日若是闲着,就替我草拟一状纸。”
“您放心,一定写得叫人拍案而起,群情激奋!”
两人都会属狐狸的,会心一笑。
别了张遐龄,无羡就见被她留在屋外的三省黑着一张脸,透过窗子,他可瞧见无羡故意将椅子搬到了张遐龄的边上,两人挨得极近,几乎贴在了一块儿。
两人交头接耳,虽然听不清说了些什么,但能从脸上的笑意看出来,相谈甚欢。
“您好歹是姑娘家,与外男同处一室,容易引人非议。”
难道说,仆似主人相吗?
杨慎手下的护卫,怎么同他一个德行,都那么爱教训人呢?
无羡指了指胡勒根,“他不是也一起在吗?”
三省很想大吼一句:
他也是外男,好不!
“你这个性子啊,如此耿直,若是在顺天府做个父母官,一定力张正义,不阿权贵,能保一方平安,成为清官。”
想不到在李姑娘的眼中,他的形象如此高大。
三省红了红脸,“小的哪有那个本事,宛平知县李元芳,倒是个难得的清官,令人交口称赞。”
无羡的嘴角一抽。
李元芳?
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同电视剧中那个跟在狄仁杰身边的护卫名字一模一样呢?
出来晃了一圈,时间也不早了。
无羡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回石牌坊给她爹做饭去了。
最近她爹缺乏运动,胖了一圈,肚子上全是肉,这么下去可不成,她得给他捣鼓些减肥餐了。
这可把李霸苦的,“朱寿那个臭小子不来看你,你也不必给你爹我成天折腾些萝卜白菜虐待我吧!”
无羡红了红脸,“这同朱寿有什么关系啊?”
“怎么没关系?我看他在的时候,伙食最好,同一个番薯,都能变幻出十几种不同的花样来。”
哪像是现在啊,日日水煮的萝卜青菜,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不行,为了自己的口福着想,李霸不能让她继续在家里待着了,他一脚将无羡给踢出了门。
“爹,都快到饭点了,你怎么还把我赶出去啊?在外面吃饭,不用花银子吗?”
嘿,不把她赶出门,李霸怎么开小灶,给自己改善伙食啊!
“你可以去找朱大将军蹭饭啊!夜禁不到,别急着回来啊!”
李霸摸着瘦了一圈的肚子,找汤叔去了,今晚他要炖肉!
一大锅肥羊肉!
好好祭祭他的五脏庙!
无羡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杵了好一会儿。朱寿那边是铁定去不了了,那个家伙,本就是她刻意要回避的,怎会送上门去。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索性去了莳花馆。馆长的手中拈着一朵菫色的通草花,洒了清露,香艳欲滴,芳香扑鼻,看着就同真的一般。
问题是,这么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拿着他的手中,完全无违和感啊!
简直比她这个真女人,还多了几分妩媚,人比人气死人啊!
无羡在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你看,我上回我给你烧了一桌菜,这回也该轮到你回请我一顿了吧?”
馆长的眼中带着几分哀怨,斜睨了她一眼,“你还说呢,我让厨子照着你的菜谱做,怎么都做不出那日的味儿,你是不是偷偷藏了一手啊?”
她就说嘛,那日她烧菜的时候,厨子怎么那么殷勤呢,主动给她打下手,原来是存了偷师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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