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不是在青楼楚馆找了不少清倌,拉去了豹房,不久又打发了出来。”
这有什么问题吗
马哲目露疑惑,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可是,那一批清倌却没有回到青楼楚馆,而是被建昌侯给截走了。”
虽说那些男女在明面上,算是正德帝的人,但毕竟是被他逐出宫的。
他不要,还能拦着别人接手吗
只要没有胁迫之举,算不得逾越,有必要为了这点,将奚淼给灭口吗
马哲不禁好奇道,“那些人到底有什么问题”
奚淼叹息一声,“这事,其实是我的一个故友发现的,他得知调教的小倌从豹房放出来了,高兴地去领人,不曾想,人没能接到,而是送入了建昌侯府。
“做我们这一行的,获得消息的门路还是有不少的。他得知入府的那些人,除了被建昌侯自个儿受用的外,不少都被他女儿拿去讨好衍圣公了。”
马哲心头一震,衍圣公是授予孔子嫡长子孙的世袭封号,宋代时仅是一个八品小官,之后慢慢提升,至明初已是一品大员,为文官的表率。
这可是个大丑闻啊
怪不得建昌侯想要弄死他呢
“张氏表面上装得大度,却难掩内心的嫉妒,一旦那些滕妾失宠,就会变着法子凌虐她们,以此为乐。
“旧人去了,才能获得新的补充。衍圣公对张氏的恶行心知肚明,为了得到新鲜的美人,反而对此听之任之。”
马哲神情严肃,“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事”
“只有我的那个故友,不过”奚淼眼中的哀痛一闪而过,淡淡道,“他已经死了”
“这件事不要告诉主子。”
“还用你说”
长夜漫漫,两人各怀心事,全都无心睡眠
残害流民的事,看似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之后便是些扫尾工作。
琉璃居的声名接连受损,拉几名闹事的流民游街示众,还不足以为西市的番货铺正名。
无羡又找了张遐龄,让他派了好些人,扮作顾客,日日来铺子买东西,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松本也来了,而且还下了一笔非常大的订单。
一箱箱清露和花胰子,直接从铺子里搬出去,运至鸿胪寺。搬运的队伍连绵不断,从西市一直连缀至了崇文门。
“这个人情,我可欠大了。”
松本望着无羡的目光温柔缱绻,很想借用一句中原的古话,“大恩无以为报,不若以身相许。”
可是他知道,这话一旦出口,两人的情分就淡了,他也不想挟恩图报。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再说,这些货本就是再下需要的。”
雪中送炭已属不易,松本还是按照市价给的现银,无羡不想占他的便宜,“我让人退你两成银子,就照我当初给你的报价算。”
“不用退了,全部折换成货物吧”
情意领了,无羡也不矫情,“那就照你说的。”
松本让小厮递上了一个豇豆红釉瓷瓶,“这是有人送于在下的样品,特予无羡一观。”
无羡啧了一声,“瓶子不错啊,釉色莹润如脂,光润如玉,一看就是景德镇出的。”果然,瓶底有景德镇的落款。
奇了怪了
卖的又不是瓶子,而是清露,凡是想打响声名的,就该印上铺子的名号才是,而非瓷瓶的出处。
无羡打开盖子,一股瑞香的馥郁扑鼻而来,香味倒是纯正得很,可见没怎么掺水。
“对方开价多少”
“八两一瓶。”
“这个价格,你赚到了。”
“多了如此一家竞争对手,无羡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无羡自有她的底气,“在对方研制出混合清露之前,无法对我产生威胁。”
“对方货源充足,在下一开口就要三船的货物,对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无羡眉心一紧,对方一出手就是三船货,好大的手笔啊可是她从未听闻,京中哪家铺子,能有如此实力。
“松本君,知道他们的铺子在哪儿吗”出了个不容小觑的对手,她得去摸摸他们的底。
可惜,松本也不知道,“对方没有出面,而是找了牙人牵线,说是南方的行商贩来的货,在京师没有铺子。在下担心货源的质量,就没有订购。”
连个铺子都没有,就敢有如此胆识和魄力,备下那么多的存货
要知道,清露和茶叶差不多,时间放的越久,越卖不出好价。对方就不怕货物积压在手上,血本无归吗
“无羡是否也觉得对方蹊跷得很”
“可不是,若是他们对松本君所言非虚的话,手中至少有三船的货物,他们究竟有何自信,能将手中的清露全部脱手”
无羡趁着使臣进贡时节,敢大批量生产瓷器,却不敢大批量生产清露。
毕竟,北元、吐鲁番最渴求的是瓷器、布匹、粮食、茶叶等民生物资,而像清露这类高价快消品,销路差了许多。
天方则更不待见清露,终究路途太过遥远,待他们将清露带回国,香味都散去了大半,远不及没有保质期限的瓷器运输方便。
四国使臣中,只有松本有需求、也有这个财力,能吞下那么多的清露。
但是,他凭什么要买下一个连铺位都没有的行商的货
到底是第一次打交道,肯定会对货物的质量生疑,慎之又慎。
不然货物出了事,远隔重洋的,等他下次再来的时候,连对方的影子都找不到,还如何讨要损失
“松本君回绝了对方之后,对方可有什么表示”无羡又问。
“没有表示,自在下拒绝后,对方便未曾出现过,似乎并不愁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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