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寿刚吃完一块,又拿起了一块,“明日你要离京了?”
张允龄垂首,恭敬地应了声“是”。
“这回让你们受委屈了。”
之前不提还好,这么一提,张允龄心里一颤,顿时升起一抹酸涩,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能为圣上分忧,草民不委屈。”
“冠冕堂皇的话就不必说了,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草民打算回大同,帮我哥打理家族生意。”
“不打算参加科举了?”
张允龄悻悻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难以言述的苦涩。
“打算进马市帮你哥吗?”朱寿又问。
张允龄双眼一亮,兴奋道,“草民可以进马市吗?”
如今仕途已断,若能进入马市,即便只是做个小小的管事,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别高兴得太早,”朱寿一盆冷水浇下来,“马市如今的情况,你听你哥说过了吗?”
“听说了。”还有更糟糕的,“介休范家和榆次翟家,被国子监留下来了。”
“他俩倒是会给自己找退路,”对于他俩的叛变,朱寿没有表示丝毫的怒意,以半讥半讽的语调话锋一转,“你呢?你的学识可比他俩出色很多,若是向几个教授司服个软,说不定也能留下来。”
“草民这回,可是将国子监的三位教授司得罪死了,此生怕是与科举无缘了。”
张允龄舌辩教授司的事,朱寿都听张永汇报过了,并将他当时说得话,一五一十复述了一遍,就连表情都复刻了出来,惟妙惟肖。
朱寿瞟了无羡一眼,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挑眉轻笑,“是不是同你处久了,就会染上你的暴脾气?”
无羡嘴里叼着萝卜糕,不满地嘟着嘴道,“我的脾气可好着呢,谁让老有蚱蜢喜欢在我面前蹦跶,嫌自己命太长,催着我把他们一掌拍死。”
朱寿捏了下她的鼻尖,趁她不备,叼走了她手中剩余的半块萝卜糕,在她控诉的目光下,享受地咀嚼着,“路都是自己选的,可惜了他们之前捐赠的钱粮,全都打水了漂。”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张允龄的身上,威严之中带着几分审视,“朕给你准备的路有两条。一条,是去马市辅佐你哥。如今马市岌岌可危,北元、内阁、以及被财帛迷了眼的晋商,都是不安定的因素。”
张允龄躬身作揖,“草民选第二条路。”
朱寿挑了挑眉,眼神中满是兴味,“朕还没说第二条路是什么,你就下决定了?”
“马市已有何财神亲自坐镇,又有倪公子和我哥等人在旁辅佐,多草民一个不多,少草民一个不少。圣上既然为草民准备了第二条路,想必那条路更需要草民尽一份绵薄之力。”
朱寿忍不住赞了一句,“你很聪明,那你有没有猜到,朕给你的第二条路是去哪儿?”
张允龄沉凝了片刻,依旧毫无线索,“草民不知。”
朱寿揭晓了答案,“朕给你的第二条路,是去江右。”
江右?
这个答案着实出乎张允龄的意料,偷偷抬眼,瞄了一眼朱寿身边的无羡,瞬间想到,她从马市到京师,一直盯着赣商卫学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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